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海上无花也怜侬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死死攥住吴祖清臂膀的衣料,眼泪就那么落下来,一点一滴,接着如泉涌。

吴祖清拥着她,想要将什么力量传递给她,可也感到如此微茫。

“你看,你不是怪孩子。”他试图说点儿什么。

蒲郁抖了两下,不知是哭是笑,终归出声了。宛如孱弱的动物,断断续续地呜咽着。她蜷缩在他怀里,就好像钻进了坚硬而温暖的山洞,一点儿风也没有。

过了很久,不晓得多久。蒲郁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直起身来。瞧见吴祖清的外套污糟糟的,她难为情道:“我会清理干净的。”

吴祖清浅刮她鼻梁,“不用了。”

蒲郁想从他身上下来,可他双手圈着她,偏不让。她只得没话找话,“二哥,我要去多久?”

吴祖清刚起的笑意又敛了下去,“看你的程度。”

往后谁都说不准,能把握只得当下。

蒲郁没由来地说:“还记得吗?初回为你量衣,你说我得长高一点儿。可我不会长高了。”

危险的暗喻。

再定音一锤,“二哥,留下来吧,陪陪小郁。”

吴祖清指节微微动了动,“好。”

自然而然地,蒲郁仰脸,由他的下巴吻上去。宣泄过了,还不够,她的吻渐渐浓烈。如抚慰她,他耐心地予以回应。

蒲郁冥冥中觉醒了什么似的,整个人变轻盈了。闭上眼,眼前浮现出曾经的梦境。她搂得更紧,想要真切地进入那梦境。

吴祖清在清醒与混沌中间一线逡巡,石斑纹贝母扣逐一扭开,外套松落垮下去。他止住她的手,喑哑道:“够了。”

……

先发话的人没理由退缩,蒲郁再度凑近,呼吸跟随脉搏。耳廓有雾,指尖如露,吴祖清有些沉下去了,“猫儿一样。”说着,往里探了探,引得蒲郁一声唔叹。

微暗的油火在墙上映出不规整的形状,半拢的衣衫镀在画儿里了,袒露处泛光泽的蜜色。她自己接着拨一角褪下去,其实不明白该怎样,只由着他的视线牵引去做。起伏呈现,令人想起洋菓子店的奶酪,点缀了小小的晶莹的果物。

寻香的踪迹,吴祖清低伏。蒲郁闭上眼,感觉不到重力似的,置身不可名状的地方。忽地,吴祖清借桌角的力单手托她起身,又放她坐在桌沿半干的茶水上。蒲郁一下紧张起来,浅指甲扣住他的背。

听得皮搭扣的声音,蒲郁呢喃,“二哥?”吴祖清以言语诱惑她,要她放松。不是一刹那,而是一寸寸推进。她咬紧牙关才勉强承受住。

油灯动,木头吱嘎吱嘎,吴祖清唤,“小郁,小郁。”

蒲郁不语,可啮合的齿受不住那低语。“出声。”他发狠了一下,似捉弄。蒲郁发声了,推撞也就愈汹涌,声音开始不像是自己的声音了。

暖炉的碳火早熄灭了,可屋子愈来愈暖和,哪哪儿都发汗,还有奇异的气味。他们对彼此很生疏,好像一场令人期待刺激到底的游戏,还未到底就结束了。

羞怯来得后知后觉,蒲郁咬唇道:“我是不是,是不是……”

吴祖清点着烟,停顿了一下,将烟塞到她嘴里。蒲郁呛了一大口,忙掷了烟,步履一迈便疼得嘶声,不由得怨道:“二哥!”

“我也,嗯……”吴祖清含糊过去,“算了。”

些许尴尬,但当两人梳洗后睡下,气氛还是恬静的。

翌日早晨,半梦半醒间,蒲郁将枕边人当做阿令,对方靠过来,她不太耐烦地推开。

霎时睁开眼,蒲郁彻底清醒了。吴祖清撇了下唇角,示意压在她脖颈下的手臂。蒲郁忙退开,让吴祖清收回手。这么枕了一夜,他的手臂都僵了。

蒲郁半含歉意半含笑,凑上去啄了一下。吴祖清反过来也在她额头、脸颊落下浅吻。嬉闹没完没了,气氛渐浓。无扭捏,自然而然去向了云雨深处。初回未尽的,统统补足。

良久,吴祖清穿戴整齐,拢了拢袖口,道:“这几日,你准备一下——”

“就今日,不行吗?”蒲郁半撑床榻,望着他道。

吴祖清顿了一下,“你想清楚了?”

“师母那边我打点过了,裁缝铺还要开的,过两日小于师傅、长工们都会找我的,不如就现在,一切还很混乱……”

吴祖清最后只道了个“嗯”。

入夜,蒲郁头戴白花,沿静安寺路宣洒冥币,逢人便讲张记裁缝死于日本刀下。战事离租界甚远,可也是战时,中日关系极度紧张,她活脱脱一个拎不清的疯子。

很快巡捕来将她押走,她喊冤,却直接被关入看所守。

事后问询的裁缝铺师傅、工人们托关系找人保她,可往日收贿赂收惯了的巡捕没一个肯应承这事,说这节骨眼上小姑娘惹大事了。

约莫过了两周,蒲郁在遥远的轰响中惊醒。看守的巡捕说日本海军、空军发动总攻,印刷馆、图书馆被炸毁了,上海全面沉寂。

这日天还没亮,警察厅的官差来提人了,说是转移看守。

路途很遥远,还要坐火车。一整节车厢无人,窗户遮蔽。蒲郁劝慰自己镇静。

下火车已至傍晚,蒲郁被麻袋头套罩上来,塞进一辆车里。她终是忍不住了,问:“二哥呢?”

怎么会得到回应。

周围有街市喁喁之声,行驶一段路后,渐渐安静下来。

到目的地,蒲郁听到旁人交谈,什么“57号的人”。接着铁门划地而开,带她来的人将一把枪塞到她阔袖里,“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摸纹理,这是二哥送她的那把枪。

蒲郁解下头套,花了一会儿适应光线,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所机关办公楼,寂静得很,只有门口的玻璃窗格里坐着守门老伯。他指向楼上,“去训导办。”

蒲郁走上二楼,挨门挨室找过去,遇着一位打扫清洁的阿婆。

“阿婆,请问训导办往哪里走?”蒲郁问。

阿婆提着掃走转过身来,上下扫她一眼,“你往后头走,穿过走廊就到了。”

第三十四章

这是一所机关办公楼,寂静得很,只有门口的玻璃窗格里坐着守门老伯。他指向楼上,“去训导办。”

蒲郁走上二楼,挨门挨室找过去,遇着一位打扫清洁的阿婆。

“阿婆,请问训导办往哪里走?”蒲郁问。

阿婆提着掃走转过身来,上下扫她一眼,“你往后头走,穿过走廊就到了。”

门外有座三十尺长的短桥连接两幢建筑,蒲郁走入另一幢建筑。穿军装制服的青年们来来往往,像另一个世界。

好不容易看见个女孩,那女孩也看见了她,走上来讲北方官话,“新来的?”

蒲郁略感亲切,点头道:“请问训导办怎么走?”

女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