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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手上毛巾由潮湿也变得干了大半,他神色复杂,立了一阵,随后放轻脚步上楼回了房间。向境之又叠了十只就撑不住了,他白天虽说是上课,其实更像是照顾一群老小孩,回家又和陈冬青周旋,一看腕表,刚好比他平常的休息时间超出十分钟。向迩已经在房间卧下,向境之临睡前去看了他一眼,回到自己房间,几乎是倒头就睡。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毛毯似乎被人掀开。向境之不适地翻了个身,背后抵住东西,他徐徐睁眼醒来,面前赫然是向迩的脸。这会儿向迩哪有半点睡意,一双眼睛在柔和床头灯下亮得惊人,向境之即便头脑不清醒也晓得伸手捂住那亮光,像往常那样哄着:“宝宝……又睡不着了?”“一点点。”向迩嘟囔着往爸爸怀里拱,半边脸贴上胸膛,任凭睡衣纽扣压着颊rou也不动,直到数了十下他的心跳声才逐渐平静。向境之耷拉着眼皮,一手穿过儿子脖颈和床单间的缝隙,一手抚在他背上,像待婴儿那样轻轻拍着,哄他入睡。可是这次向迩就是不买账,他烦躁地啃咬爸爸睡衣的纽扣,咬下了含在嘴里。“宝宝。”“嗯?”“困不困?”向迩在他怀里摇头,伸手从舌尖下取出那颗纽扣,看它在黑暗中发着莹莹的神奇的光。他总算有机会托出自己的疑问:“陈冬青来找你做什麽?因为那封道歉信?你要跟他走吗?我们要回国吗?”向境之听他一连几个问题,再困也强挣了两分清醒,他声音懒懒的,像根本没张开嘴,因而话裹在喉咙里,低低沉沉的,向迩额头挨着他的喉结,隐约感受到了震动:“你想回去吗?”“不想。”向迩回答得很快,他早准备好了这两字,丢出嘴时不带丝毫犹豫。“那我们就不回。”向迩如愿得了想要的承诺,手心攥着那颗纽扣,终于心安不少。他絮絮叨叨说起自己和艾米之间的事,好事坏事一并说。向境之偶尔发一声鼻音表示自己醒着在听,结果向迩讲着讲着先睡着了,他那唯一的听众不得下文,睁眼一瞧,说书先生早眼皮子一合会周公去了。他无奈又好笑,探身为孩子掖好被角,又在那额角吻了一记,脱力沾上枕头,两人就脸对脸地睡了过去。作者有话说:3翌日清晨,陈冬青腰酸背痛地醒来。他有点认床,昨夜半梦半醒间听见屋外有开关门的动静,惊醒了好几次,这会儿一看手机,早过了他平日起床的时间。由于时差问题,他邮箱里的企划案堆积如山,粗粗看了一眼,多是供他过目的最终文件,要说其中相对要紧的,是某位艺人闹着想解约,现在已经被限制出行自由。这艺人姓黄,陈冬青了解不多,如果早年不是被卓懿看中,他也不会把人签进来。黄姓艺人吸金能力还行,就是情商太低,这段时间屡上头条,不是因为大庭广众吸烟骂脏话,就是节目上口无遮拦,公关不晓得给他擦了多少次屁股。浏览完邮件,陈冬青心里大致有了底,为的不至于双方难堪,就提前给卓懿招呼一句,然后回复助理,要他去找某家自媒体洽谈,放出解约消息,先试试水,看情况再议。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陈冬青打开房门就听见沉沉的海浪声,他心里奇怪,这居民区离海挺远,哪儿来的声音。下楼一看,发现那不是真的海浪,而是音效。他看了眼摆在茶几上的电脑,两眼还没聚焦,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从庭院进门来,怀里还抱着一只软蔫蔫的布偶猫。“早上好。”陈冬青说。向迩摸着布偶的小腿,依样画葫芦地回了声早上好,接着坐上沙发,从茶几底下的白色收纳盒里取出一小袋猫粮,捞了一些,喂到猫咪嘴边。“是你养的猫?”陈冬青问。“不是,这是隔壁史密斯太太的宝贝,叫Momo。”向迩故意将手往上抬,Momo可怜地叫着,伸长脖子去够,白绒绒的尾巴缠住人类的小臂。陈冬青坐着有些拘谨:“它很黏你啊。”“它比较黏爸爸,刚才跟着他过来的,”还好心提醒,“爸爸人在外面。”陈冬青算得上落荒而逃,顶着太阳出庭院,远远见向境之和一位满头花白的洋人老太太有说有笑。他等了一阵,向境之告别史密斯太太回家。两人靠近了,向境之问道:“怎麽出来了?”“太尴尬了,”陈冬青摇摇头,“你说向迩也不是多冷淡的性格,怎麽跟我一起就冷得跟冰块似的,一句话完了,我都不知道接什麽。他还记我仇呢?”“你想多了,他可能太久没见你,有些怕生。”“我看根本不是怕生,就是记恨我呢。”向境之顺便取了今早信箱里的信件,两封写着向迩,听闻笑出声,又揽上老友肩膀,进屋前悄声说:“那我待会儿给你们创造一点机会,让你们把话说开了。”“欸别!”拒绝到口,没进耳朵,向迩在屋里听见动静来开门,刚好撞上陈冬青抱住向境之的微妙场面,他和两位长辈大眼瞪小眼,怀里Momo左右不见人动,便嗷呜一声爬上哥哥肩膀,掀开兜帽,舒舒服服地躺了进去。Momo要哥哥哄了一早晨,然后在兜帽里躺了一会儿,腆着肚子正舒坦呢,冷不丁被人掀开肚皮,那人两手一捞要它下地。这谁愿意呢,Momo愤怒地挥起爪子,结果发现抱走自己那人不是别人,又立刻喵一声缩起脖子。它娇娇的,打着响亮的呼噜,其实是在撒娇。陈冬青见那布偶原本还气得嗷嗷叫,这会儿却安安分分地窝在向境之怀里打抖,乐得伸手捏了捏猫的后颈rou,说它真是成精了。向境之作势要把猫塞给他,他忙摆手,向境之逼一步,他退两步。一个大男人,连只猫都不敢抱。上午向境之有书法课,他大概八点就要出门,早饭有向迩帮忙,做了简单的西多士、煎蛋和牛奶。陈冬青上楼换身衣服的工夫,蹬蹬下来时,餐桌上摆着三份早餐,两份一模一样,第三份除了都有西多士,煎蛋成了水煮蛋,牛奶替换成酸奶拌麦片。向境之在国外定居多年,生活习性还是很中式。他摘了手套,挽起掉落的衣袖,招手喊陈冬青过来吃早餐,接着打开餐桌旁的一面小窗,向迩坐在庭院那张摇椅上逗猫。“耳朵,进来了。”那份与二人不同的早餐果然是向迩的。他和向境之坐在同一边,进餐时很安静,对他们正聊的话题不感兴趣,偶尔伸手下桌去挠Momo的下巴,得它软绵绵地喵呜,后来干脆把它抱起放在腿上。他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