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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件事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师叔必定是下一任‘宗主’人选时,他一个人跑去了虚无界历练,三年之后,带回了一个名叫容锦的魔修女子,他说他要与那名女子结为道侣。”青年语气淡淡,殷小北却听得兴趣盎然,仙修和魔修什么的,听起来就是一出狗血大戏。“后来呢?”殷小北问。“我师叔若是个普通仙修也就罢了,哪怕与个魔修女子结成道侣也没人会管他,可他是……后来事情传了出去,我师傅震怒,下令要杀掉那名女子。我不愿师叔左右为难,也不想他就此误入歧途,便抢先一步找人将那女子送回了幽冥界,没想到……”青年微微垂下眼眸:“那女子为了与我师叔在一起,居然下决心舍弃魔道,转投仙途,以至于一时间修为大降,幽冥不比仙界,到处危机重重,没有足够的修为几乎很难活命,就在我师叔准备追过去的时候,那女子留在我师叔那里的命牌碎了。”命牌?殷小北瞪大了眼睛:“她死了吗?”青年点头:“我师叔伤心欲绝,叛出宗门,临走前找到我,亲手将他之前送与我的一柄灵剑斩成两段,他问我到底有没有心,为何能如此冷心绝情。”再后来,他坐到了那个至高的位置上,越来越多听到周围人在背后重复那句话,忽然觉得或许他师叔是对的,他和那个修了无情道的师傅一样,从来都没有“心”。殷小北抓了抓头发,忍不住疑惑道:“不对吧,如果你真的没有心,又怎么可能会生出心魔这种东西呢?”青年一下子抬起头。殷小北笑了笑:“菜谱出来了,是一道粥,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做。”“那粥叫什么名字?”青年下意识问。殷小北看了眼身边的菜谱:“相思锦。”【养心:相思锦,难度四颗星,材料玉泉水一壶,鸳鸯米一捧】第九章站在榕树镇的大街上,秋文彦茫然四顾,拿着好容易从韩府管家那里要来的地址,简直愁得不行。“是你自己弄错了吧,”被他接连问了三次路的摊主也有些不耐烦了,“你往西街上走,出了巷口就能看见了,第四间屋子,就在宋家糕饼铺子的旁边。”秋文彦急得一头汗:“不是,我走到巷口那边了,糕饼铺子我也看到了,但旁边就只有一家已经关了门的水果铺啊,根本没有你说的地方。”这绝对是实话,秋文彦已经来回绕三圈了,该说真不愧是神医住的地方吗,简直大隐隐于市,非同一般的难找。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秋文彦在灵草堂的活计已经辞掉了,今天他说什么也要找到神医的住处。“算了,你说没有就没有,总之你还是去问别人吧,别站在这里耽误我的……”摊主没好气的挥手,话刚说到一半就噎住了,一块明晃晃的中品灵石被递到他面前。“带我过去,”秋文彦干脆道,“等找到地方了,再给你另外加上两块。”【材料:鸳鸯米】殷小北看到这一条的时候其实迷惑了一瞬。当然,鸳鸯米确实是一种食材没错,再加上秦伍昨天才刚从川仪采买回来,他手里也确实还有些这种米的存货,但这种米平日里一般都是拿来做糕点装饰的,根本什么味道都没有。什么味道都没有的意思就是,它连最基本的米香都没有,如果不配合着其他食材一起吃的话,必然能实力体现“味同嚼蜡”这几个字。单独做成粥的话,估计不会比浆糊的味道好上多少吧。殷小北一面在心底吐槽,一面用玉泉水将米淘净,用余光看了眼坐在桌边喝茶的青年。就当作是良药苦口吧,只希望那个人不要介意才好。这道名为相思锦的甜粥完全不辜负其四星级的难度,菜谱上的第一个步骤,就是要将鸳鸯米对半分开。每颗鸳鸯米只有寻常黄米大小,殷小北捏着一柄银刀,等把一捧鸳鸯米处理完毕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眼睛已经酸涩得不行。因为鸳鸯米本身就具备两种颜色,一般是青白两色,对半切开后便需要分别将颜色相同的部分放到一起。青色的部分入锅蒸至半熟,白色的部分则需要干炒至微微焦黄。整个过程,完全不辜负其糕点装饰的身份,一丁点香气都没有。“嗯,那个,最后可能不太好吃,你别介意。”殷小北已经有点担心了,只能事先打预防针道。青年摇头:“不介意,我相信掌柜的手艺。”不,连我自己都开始不相信自己了。过了一会儿,还是什么味道都闻不到,殷小北把炒好和蒸好的鸳鸯米合在一处,加上玉泉水,将火转小后便开始慢慢熬煮。炉火用的是一种黄阶下品的丹火,就是专门拿来炼丹的火,品阶不高,但用在熬粥做饭上面却再合适不过。半个时辰过去,往常这个时候,哪怕是仙界最普通的稻米也应该开始冒出或浓郁或香甜的米香了,可这道名为相思锦的甜粥却始终岿然不动,仿佛最固执的顽石,硬是一丝半缕的味道也不肯透出。殷小北无可奈何,决定放弃抵抗,利落地将已经熬煮至粘稠的甜粥从锅里盛出,端到了青年的面前。“相思锦已经做好了,客官请慢用。”青年仔细打量放在自己面前的粥碗。煮熟的鸳鸯米冒着热气,呈现出一种十分干净的乳白颜色,但只要用勺子舀上几下,便会带出丝丝缕缕的青色痕迹,仿佛荡漾开来的水纹,看上去煞是好看。殷小北一边收拾着锅台,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后面的动静。老实说,他也很好奇这种没有一点香气的甜粥,尝起来究竟是什么味道。就见青年小心尝了一口,好半天都没露出什么表情。也难怪他作不出任何表情,这道粥真的就像它闻起来一样,没有任何味道。味同嚼蜡,青年想到一个词,完全是字面意义上的。不对。一丝微弱的味道爬上来,青年皱了下眉,又尝了一口,原本稍纵即逝的香甜味道就在这第二口之间,忽然便仿佛炸开了一般,一层叠着一层,由浅入深,紧紧扣上心弦。明明微弱到极致,浅淡到极致,却又偏偏好像深入骨髓绵延不绝。香甜,熨帖的温热,带着草木的清香。青年眉头一松,随着手中粥碗慢慢见底,盘踞在心底多年的郁结也仿佛跟着一下子散开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