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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抬头四顾,声音微颤,“大郎,是你吗?”她撑着地想要起身,却忽然一顿。棺材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幅的“奠”字。此刻,“奠”字上却映出一片黑影。那是一个人的轮廓。她张大嘴,惊叫声还没响起,忽然一声钝响。妇人软软倒在了地上。沈知微垂下衣袖,“奠”字上的人影跟着放下了手。门边一左一右探出两颗脑袋。竺之磐眼睛一亮,率先冲了进来:“快快快,开棺,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沈知微却转过头,陆矶缩在门边,一副欲进又止的模样。竺之磐站在棺材旁,搓了搓手:“沈大人,还要麻烦你来一起……沈大人?”竺之磐转过头,奇道:“陆大人,你干嘛站那么远,进来帮忙啊。”陆矶喉中艰涩:“那个……”竺之磐恍然,拖长腔调:“陆大人,其实吧,我的推测不一定对,这里头说不定就装着一具已经腐烂的……”陆矶瞪眼看着他,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双腿也有些打颤,想要退后,两脚却如同钉在原地。竺之磐压低声音,还在继续:“他死的蹊跷,说不定魂魄也还……”话没说完,脖子忽然一凉。竺之磐愣愣住口,转过头,只见沈知微一脸淡然地站在一旁。沈知微看他一眼:“我自己来就行,他不用过来。”竺之磐心里莫名有点虚,“哦”了一声,乖乖住了口。“我数一、二,我们一起。”竺之磐道。沈知微不置可否。竺之磐往手心里呸了两口,搓搓双手,放在棺盖上,气运丹田,大喝一声:“哈——”双手用力,不一会儿脸就涨得通红。沈知微忽然道:“退后。”“啊?”竺之磐一愣,还没动作,沈知微忽然一脚踢在棺盖上。竺之磐瞬间瞪大双眼,腹部挨上一记重击,一声痛呼还没发出,人已被棺盖撞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棺盖下的竺之磐动了两下,不动了。沈知微掸了掸衣袖,负手静立:“的确挺轻的。”陆矶瞠目结舌。竺之磐嘶声呼痛,艰难地从棺盖下爬了出来,哀怨地控诉沈知微:“沈大人,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沈知微道:“我说了。”竺之磐跳脚:“你说的那么晚谁能反应的过来啊,能反应的过来才有鬼吧!”沈知微没理他,低头一扫棺内,转头看向门边。陆矶正对上他的视线,只听他道:“是空的,进来吧。”立时松了口气。竺之磐揉着腰走到棺材旁,忿忿道:“同人不同命!”陆矶正要迈步进屋,却忽然感到右肩一重,被人拍了一下。他浑身一僵,缓缓回过头,空无一人。陆矶顿时汗毛乍立,一声尖叫几乎喊破了嗓子。“怎么了?”几乎下一刻,沈知微就站在了门边。陆矶想也没想,嗖地窜到了他身后,颤抖不止,扯着嗓子大喊:“有鬼,有鬼啊啊啊——”“大人是说我吗?”一道略带稚嫩的童声传来。喊声乍收。陆矶停了停,缓缓探出半个身子。第四十二章白日里的那个男童,正一身孝衣,仰头望来。漆黑的瞳孔倒影着一豆烛火,唇角忽然勾起一个笑。“你吓到他了。”屋中,三人围坐在一起,男童站在中间,陆矶犹自惊魂未定。沈知微看了男童一眼,神色有些冷淡,“说罢,有何事。”男童先是瞧了瞧晕在一旁的年轻妇人,沈知微道:“放心,她没事。”男童这才转过身,眼瞳黑亮:“我知道几位大人在找什么,我可以带你们去我爹亲下葬的地方。”陆矶一顿,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竺之磐望向他:“为什么要说与我们?”男童脆声道:“因为我爹亲,没有得病。娘亲说了谎,他是被歹人杀死的。”陆矶一惊,竺之磐更是直接窜起:“我就说此事定然有鬼,事不宜迟,立刻开棺验尸才是正经,”“不要,几位大人,不要开棺,民女求过几位大人!”一旁晕过去的妇人却不知为何忽然转醒,连滚带爬冲了过来,扒住竺之磐衣角,声泪俱下。陆矶和竺之磐立刻转头,同时看向沈知微。沈知微一顿,看了看自己的手,抬起头云淡风轻:“……下手轻了。”竺之磐干脆道:“没事,再补一下。”那妇人立时哭道:“民女愿将所知悉数说出,发誓绝对再无一丝欺瞒!只请几位大人莫要去开棺打扰大郎安宁!”竺之磐又抬头和陆矶对视一眼,笑了笑:“成交。”村落夜深,不闻更漏声,只有草虫鸣。“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屋中人未换,只换了座次,年轻妇人坐在竺之磐体贴搬来的椅子上,陆矶三人将她围在中央,男童站在妇人旁边,伸出手帕给她拭着泪。妇人似乎欲言又止,沈知微皱眉:“你夫君乃是死于非命,若不能查明真凶,如何告慰其灵。”竺之磐跟着道:“且此事背后蹊跷,说不定那人回头后了悔,连你们母子二人也想一并杀个干净,你以为瞒着就能万世太平?你这儿子反倒比你更懂事些。”男童用小手握住妇人,唤了句:“娘亲。”妇人犹豫再三,终于道:“实不相瞒几位大人,民女当日正是担忧会如此,这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叹了口气,“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岔了。”她面容一肃:“我夫君,确实是被歹人所害。”她说道:“小女姓林,家夫李逢,乃上泉村里正,平日里常要做些到各户查验人口,收缴赋税之事。近来到了收麦的日子,按理又免不了要缴粮税,大郎这几日早出晚归,常在村子各处奔波。三日前,他去村东验税,回来的晚了些,我不放心,便去寻他。”上泉村与草帽村一样,俱都临傍西山。却又与草帽村有些不同。草帽村地势低洼,较为平坦,上泉村却在山中。乃是因山泉众多,如引天水名之为上泉。其中又有二河,就中流淌而过,将上泉村一分为二。东边地形较高,西边地形则缓。其中一条干涸已久,只余一道河沟,另一条却仍水流不息。过了这道沟,便是李逢家。“那日天色昏暗,民女远远见他走来,正要过那沟上的石桥,未曾开口招呼,就见道旁忽然窜出一人,身手利落,十分不凡,大郎几乎没有挣扎,便被那人一刀封喉,推入了桥下……”李林氏泣不成声,“民女吓得不敢出声,躲在林丛中许久,才大着胆子,去寻大郎的尸首……”男童垂下眼,竺之磐叹息:“你手上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