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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陆矶竟然有些紧张。“王爷来这里有事?”沈知微的惊讶只有一瞬,转而又恢复了淡然。陆矶冷着脸,翻身下马,走到他身边坐下。沈知微面色不动,起身往旁边挪了挪。陆矶站起身,又坐到他身边。沈知微再起身,陆矶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你想去哪?”一碰才感到他的衣袖微潮,不知已经坐了多久。沈知微眉梢都毫无波动:“下官和王爷并不熟。”陆矶冷笑一声,不由分说掰过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我不是小王爷,我骗你的,都是假的,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反应!明白了?”他作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其实根本外强中干。被沈知微这样看着,心里早已开始打起退堂鼓。“总之,你如果真的生气,我也——”话没说完,沈知微忽然短促一笑。陆矶一呆,随即,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沈知微抬手抱住他,埋首在他颈窝里,闷声笑起来,肩膀都在颤抖。“……沈知微?”陆矶莫名其妙。“你怎么这么可爱?”沈知微低低一笑,抬起头,眼睛弯弯地看着他。陆矶愣神片刻,忽然想到什么,顿时瞪大眼:“你早就知道——”沈知微又忍不住笑起来,揽着他的后颈,与他额头相抵,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声音低沉含笑。“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你的演技太差了。”陆矶被羞耻与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时根本没注意他说了些什么,将人扑到在地,居高临下地质问。“你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说?看我装模作样很好笑吗?”他喘着粗气,一瞬不瞬地盯着沈知微。一想到沈知微早就知道他是假扮的,却只是在一旁干看着,就觉得万分羞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滑稽?”他闷闷道。沈知微被他压在草地上,只好举起双手,认真为自己辩解:“没有,虽然不是很像,但是真的挺可爱的。”陆矶还是有些郁闷:“就这么不像吗?”沈知微闻言,神色微顿。两人一上一下地对视着,许久,沈知微抬起手,捋了捋他而后的头发,低声道:“人总是会变的,我和曾经也很不一样了。”陆矶想了一下,似乎沈知微和初见时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这点不同要怎么形容?他曾经觉得沈知微像冬日暖阁外覆了满地的温柔落雪,像深寂却藏了漫天星子的夜,虽然他时常话少而沉默,却让人觉得温柔。尽管后来沈知微变得话多了些,偶尔还透出些深藏已久的顽劣,但陆矶总觉得,他是有心事的。它不那么明显,却无处不在。在他笑过后转瞬即逝的默然,在他垂眸间一闪而过的思虑,他像是背负了很多沉重的过去。为此,他的温柔也总带着一丝忧郁。但现在却有哪里不一样了。他明显能感觉到有什么一直压在他身上的重负消失了,他就像从暖阁外温柔的落雪,变成了暖阁里静静燃烧的炭火。陆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以前没见你像刚才那么笑过。”沈知微闻言,捏了捏他的耳朵,轻轻一笑:“那你要先习惯了,日后我也许经常会这样。”话音落下,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乌素海边安静如常,鹭鸟时不时掠过水面,裸鲤跃出,搅动着发出细碎的水声。星光铺洒在湖面上,潺动的水纹晃出斑驳的银影,仿佛一层剔透的鲛绡覆在二人身上。陆矶再回神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趴在了沈知微怀里。耳边传来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听着听着,却渐渐加快起来,分不清是谁在紧张。沈知微忽然揽着他坐起身,声音微哑道:“回去吧……”起身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出了衣袖,滑进了水里,星光下映出一点银芒。陆矶一怔,下意识伸手去捞。幸好靠近岸边的湖水不深,竟当真让他捞了起来。“这不是那个耳环么?”他奇道。这个耳环样式十分简单,就是一个金色的细环,若不是可以拉开,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可以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沈知微本要起身,看见它却忽然一怔。“我一直想问,你弟弟给我这个干什么?”陆矶拿在手里打量,头也不抬地问道。半晌,却没有听到沈知微回答,奇怪地抬起头。沈知微看着他,眼神幽深,忽然勾了勾唇角:“你想知道?”陆矶点点头,他是很好奇。“真想?”沈知微却又确认了一遍。陆矶古怪地看着他:“真想。你有必要问两遍吗,难道这个耳环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来历……”他的话还没说完,沈知微忽然抓着他往自己怀里一拽——水花四起,剔透晶莹,且冰凉。陆矶咳嗽了两声,抹了把脸上的水。他含怒瞪向身上的沈知微:“你又发什么疯?”沈知微刚才忽然拽着他翻身压倒,他本来就在湖水边,这样一来,半个身子都浸在了水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沈知微把那枚耳环举到他眼前:“是你说想知道的,那我当然要告诉你……”他俯身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压低了声音。“在北疆,这样的耳环,是给新妇的……”陆矶愣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顿时血液上涌,通红了脸。“胡闹!”他憋了半天,忿忿骂了一句沈知微那天说过的一样的话。沈知微忍俊不禁:“这还算好的,按理说,这个耳环应该是一对,或许他……见你特殊,才给你一只。”陆矶恼羞成怒:“一只也不行!我不要!”沈知微收紧手臂,嗓音微哑:“真不要?”陆矶正要拒绝,对上沈知微深邃的眼睛,却忽然一窒。沈知微低下头,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语气竟似含了一丝撒娇般的意味,仔细听起来,分明还是蛊惑更多。“为我戴,好不好?”好不好?当然是不好。陆矶这样想着,在寂静的星空和乌素海畔,却像被下了咒,说不出一句话。沈知微不厌其烦,问了一遍又一遍。陆矶置身冰冷的湖水里,却丝毫不觉得冷。半晌,他昏头昏脑地说了一句:“我没耳洞……”沈知微一顿,低笑道:“我给你打啊……”“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