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耽美小说 - 铜雀锁金钗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这一生,与杀戮如影随形,分离不了。

在外,丛薇与他是参谋长的义女义子。

丛薇曾抱着他说:“小弟,阿娘说,杀人多了,入不了轮回的。以后阿姐去杀人,你就不要再杀人了。”

丛林暗自笑,笑阿姐还是太单纯了。

遇见段战舟,是一个意外。

参谋长的次子十岁生日宴会那天,也是丛林的生辰。

可是那天,他过得和往常一样,练习负重长跑十公里,格斗、刺杀、研毒,直到一身尘土倒在床上,听到一墙之隔的参谋长府上唱着祝贺的歌,他才想起来。

一个活在阴影里的杀手是不需要过这种无聊的节日的,杀手教官一定会这么说。可是夜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好奇爬上了墙头——他发誓,他只是好奇想看一眼。

就是这一眼,错误的开端。

“你是谁?”墙角下站着同样一脸稚嫩的段战舟,他看起来比丛林大了五六岁,宴会里有个富家小姑娘一直缠着他,他出来透透气,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脸庞乌漆嘛黑小子在爬墙头。

丛林惊得几乎缩回头去,紧张地看着段战舟。

段战舟歪着头:“我问你呢!你是贼么?”

丛林摇摇头。其实他现在在想,如果这家伙乱喊乱叫,惊到了教官,他就一刀杀了他。

段战舟看了看身后的宴会厅,又偏过头来,很懂得说:“你是不是也想到这种地方玩?想见识见识?”

丛林点点头,但是手从兜里拿出了小刀。为了把段战舟哄过来,他故意做了个手势,指指宴会厅,又指指自己,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

他想,段战舟为了听清楚话一定会走近,这样他有把握从墙头飞刀下去,扎破他的喉咙。

谁知段战舟反应了一下,哦了一声,居然跑回了宴会厅。丛林很好奇他究竟想做什么,就没有从墙头离开,直到段战舟端着一个小小的碟子,碟子上是一小块蛋糕,还插着一个做工很精致的西洋蜡烛,像一颗小松树。

真漂亮。‘血朱雀’里头一切都是黑漆漆的,连窗户都被涂黑了,院子里什么花花草草都没有,森严恐怖,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

墙头很高,段战舟点着脚举起蜡烛,正好到丛林下巴处,他就看得更清楚了。

那白如棉絮的奶油,像云朵一样,真的是能吃的吗?那该是多么美妙的味道。

“喏,只剩下一块了,给你。刚才你指来指去,我一看就明白了,你是说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吧?怎么样,我是不是够聪明。”

丛林傻在原地,半晌都没接过,段战舟举得手都酸了,皱起眉:“喂!怎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啊?”

丛林回神,手里的刀松开掉到草丛里,他赶紧伸手去接,这时候就听见远处有人喊道:“战舟!我们要回去了,你快回来!”

段战舟回头:“来了!等会儿!”

可是等他再回头,墙头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蛋糕也没拿走。

“喂?喂?人呢?走了?”真是没礼貌………他不悦地啧了一下就离开了。

墙那头,丛林因为怕被人发现,急急抓了一把就缩回去了,张开手一看,只来得及拿下蛋糕上的蜡烛。

因为情急用手灭了蜡烛,掌心微微有些烫伤,起了个小水泡,手指尖也沾上了奶油。

他放到嘴里尝,尝了很久很久。

当晚他回到房间,枕在枕头上,一夜无眠,天快亮的时候,他问丛薇:“阿姐,你知道…奶油是什么味道吗?”

丛薇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嘟囔道:“那是我们一辈子也吃不到的味道。”

从那以后,他时常都会翻过去墙头,看一看那个少年会不会出现。

直到几年以后,他和从薇终于走出组织,以正面的身份被参谋长介绍给上流社会,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面对段战舟。

彼时的段战舟已经是个军人,看不到当初的稚嫩,颀长的身形站在哪里,都惹人注意。

没有人会知道,丛林和段战舟握手的时候,平静的外表下,心跳如惊涛骇浪。手指轻轻接触的那一点点地方,都似一种酥麻的触电。

“段先生,你好,久仰大名。”仔细听的话,其实气息都是乱的。

“嗯,你好。”可是,段战舟只是客套地握了一下就走了。

他不记得他。也是,一个小如杂草般的插曲,没有人该记得。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当段战舟上门向丛薇提亲的时候,丛林就像那晚没拿到蛋糕的心情一样,空落落的。

如果,不让他尝到奶油的味道,他也是不会惦记整块蛋糕的,真的。偏偏命运只是给你一点甜头,让你求而不得。

剩下的,全是苦。

第61章

大约因为是自己未婚妻的亲弟弟的缘故吧,段战舟待丛林还不赖。他看丛林对枪支感兴趣,就带他去射击场打靶子。

这可让丛林哭笑不得。

他六岁拿枪,比段战舟的技术好过一座山去,可此刻偏偏要装作不会拿枪的蹩脚样子。

“你先端着这里,然后看这里…对…把这个对着……”

错了。丛林心想。段战舟射击的方法有很浓的个人习惯,而这个习惯是杀手教官经常教导自己,绝不能犯的错误。

然而听着段战舟的指导,他故意摆出虚心求教的模样。

在第一枪打出去的时候,还要假装被后坐力伤到胳膊,甩出枪支,扶着胳膊喊疼。

“没事吧?”段战舟凑过来,拿起他的胳膊,不轻不重地按揉起来,力道让人觉得肌rou很放松。近距离看他,他的睫毛不长,但是很浓密,这样专注看一件东西的时候,分外迷人。

这一零星的温柔,都能让丛林像闺阁女儿攒嫁妆一样,压在箱底偷偷温存的。

“对不起啊,我比较笨,难为你教我了。”丛林对他说。

段战舟笑笑,脱下手套:“第一次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再练练,我带你阿姐出去走走。”

一转身,就见从薇站在门口,像一只等人牵走的温顺小鸟,看着段战舟甜甜地笑。

他们走了,丛林追到门边,躲着看他们的背影。在上车的时候,从薇挂在段战舟的脖子上,在他脸颊处吻了一下。

宛如一对璧人。看得很刺眼。

丛林回到射击场里,拿起枪,姿势准确而凌厉地击穿了靶子,打光了所有子弹,例无虚发。

如果感情的事情,也像射击一样简单该多好,至少他很擅长。

婚礼,在没什么人的期待中,还是来了。

决定杀从薇这件事,就像那个被烫伤的水泡一样,也是疼的。

丛薇,他的阿姐,死在她的新婚夜里,一把匕首从她的心脏扎进去,快准狠。

执刀人就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