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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然而如今身上披着的斗篷厚重,还夹杂着几缕熏香气味,带着零星的余温,将外面的风雪悉数遮掩。张青岚将斗篷给了那俘虏,随即面无表情垂眸,朝下瞥了一眼。很快正色,拍了拍对方肩膀:“入夜之后风雪只会更大,若是不想死,便不要推辞。”敖战顺着对方的视线低头望向过短的斗篷底下自己露出来大半的小腿:“……”挑挑眉,再不多说什么。张青岚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嘱咐完后便自顾自地蹲下/身来,将地上埋着的半边灯盏从积雪中刨出,盛起点点还能够刮下来的桐油,随即从怀中掏出来一枚火折子,将油灯点亮。“走吧,”少年朝着男人招招手:“我带路。”说完便转过身朝着深林之外走去,仿佛完全不设防一般,将后背整个暴露在敖战眼前。此时风雪更大,少年在料峭寒风翻飞,手掌则护在那半盏灯前,小心防备着寒风将灯火吹灭。灯烛的微光将人身形勾勒出来,在雪地上映出小半黑影。敖战望着对方的清瘦背影,眼神复杂。第八十九章晋阳城外新盖了几座草棚,屋顶上的茅草在料峭寒风中上下翻飞,每日清晨都须得有人架着木梯爬上房顶,将上面压着的积雪拨弄下来,否则不过正午,草棚便有被压塌的风险。敖战盘腿坐在火堆旁,隔着窄细门缝,沉默凝视着外面飘飞的鹅毛大雪。昨日入夜之后风雪大作,那陌生少年一路将他从深林中护送至屋棚旁边。趁着尚且无人发现,少年停下脚步,悄无声息地回头过去、瞥了地上那一连串的脚印一眼。随即出手如电,将原本披在男人身上的斗篷扯下来,穿回到自己身上。拉起斗篷后面连着的兜帽盖好,张青岚一张脸登时被镶着一圈软毛的帽子遮挡大半,只露出来尖瘦的下巴。冷不丁失去热源,敖战感受到周身裹挟着的冷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张青岚见对方黑脸,嘴角弯起来一丝弧度,抬手指了指旁边草棚从门缝之中映出来的点点火光,朝着男人轻声道:“有缘再见。”态度十分自然,仿佛两人并非仇敌。余光瞥见自己手脚上挂着的生铁镣铐,男人神色一厉……如今天寒地冻,就连监工也懒得从城中出来。反正只要有手脚的镣铐和血咒在,他们自然不担心俘虏会逃跑。敖战目光深沉,盯着少年露出来的小半张脸看那薄唇开合,并未答话。也不告别。少年神出鬼没,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嗖地一下跃离原地。背影在昏暗天地之中几次闪现,很快便蹿到了远处城门前。远远地,敖战隐约看见他站在晋阳城门口同那些身着铠甲的兵士交流。似是从袖中扯出来一块玉牌,士兵们看清牌子上的纹饰后当即单膝下跪,其余人拉开城门,目露恭敬地让他进去。一直到少年人的背影完全湮没在城门背后,敖战这才收回视线,转身推开屋棚木门。……“将军。”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随即便是镣铐碰撞,发出清脆几声敲击。敖战回神后抬头望去,发现带兵打仗时候的副将正拿着一块干粮,拖着脚镣在自己身旁坐下,哑声道:“将军,昨日傍晚您去哪里了?”说着,副将朝着敖战伸手递来一块巴掌大的糙饼:“这是昨日监工带人发的口粮,我替您藏了一份,您快趁热吃。”青年手里拿着的烙饼用火烤过,冒着热腾腾的白气,只是没什么滋味,上面还沾着几片黑灰,在火光映照之下显得格外寒酸。敖战从对方手中接过饼子:“有劳。”放眼望去,这屋棚里的人多半窝在四周角落,身上裹着一层隐隐发黑的薄被,三两靠坐成一团,脸色苍白,神情呆滞。只有他和副将两人在篝火旁坐得板正,寒风沿着门缝吹进来,甚至还带着零星的几朵雪花。此时外面风雪交加,天色昏暗得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副将望着手里没滋没味的烙饼,环顾四周之后叹了一口气:“这天寒地冻的,已经有弟兄撑不住了。”“若今后日日如此,恐怕大多数人都撑不到开春,便会……”敖战此时也是腹中空空,咬了一口面饼。听到副将哽咽,便沉声接道:“便会冻饿而死。”副将尚且年轻,闻言忍不住埋怨:“国君在大战之前逃走,留下满城老幼妇孺。”“但凡国君有半点反抗之意,咱们也不会因为粮草断绝,被晋阳的军队围困在山谷之中,最终落得这副境地。”眼前一闪而过同晋阳交战时候厮杀的血腥场面,敖战蹙起眉头,捏着饼子的手指微微用力。他生在将门,家里世代辅佐国君,征战四方。只可惜这一任国君是个半点血性都无的孬种,那日同晋阳大军在疆界相遇,自己带兵浴血厮杀整整三日……最后得到的却是国君主动将城都拱手相让的消息。敖战自嘲一笑,抬手捏了捏鼻梁。就在此时,草棚之外却是突然响起阵阵敲锣声。与平时的寂静不同,嘈杂的声音在风雪呼啸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副将方才还沉浸在愤慨之中,如今听到噪音一脸茫然:“怎么了这是?”原本躺在角落的兵士们纷纷爬起身,有的人身上甚至还裹着棉被,目光呆滞地望向屋外。副将上前几步小心翼翼推开门板,顿时风雪倒灌,将地面上燃着的火苗堆吹得乱窜,火星四溅。敖战身上单薄衣袍被冷风吹得翻飞,露出来底下小片线条流畅的肌rou。示意其他人在屋内待命,敖战听着外面的敲锣声,和副将一同踏出门外。此时风声减弱,顶头天空上层叠堆积的乌云也消散小半。微弱日光穿透云层落在雪地上,将站在空地中间的一行人照得清晰。敖战抱着双臂,眉头轻挑。只见被草棚围出来的空地中央,三个盖了茅草的竹编大筐码放其上。旁边分别站着几名侍从,待到将箩筐放到地面上之后便将肩膀上的担子撂在一旁,随即退到两边,揣着双手,低头不语。站在人群中间的则是一名少年,身上套着件雪白狐裘,布面上用暗青色的绣线绣着些素净纹饰。也不知是因为天寒地冻还是旁的原因,虽是穿得保暖厚实,两颊仍旧没什么血色,薄唇更是苍白之中泛着些青紫。男人半靠着屋棚,随手扯来一根稻草叼在嘴里,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副将跟在敖战身边,神情古怪,伸着脖子朝着那些晋阳人望过去,不知道他们唱的又是哪一出戏。见四周隐隐围上来了一群人,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