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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超乎了他的想象。万宗厚着脸皮在同一周内第三次造访温纯安住处。温纯安从来不会对万宗表现出任何不耐烦或者不欢迎,不过,万宗出现得多了,当主人的人也便不再那么招待周到。这天正在忙着收拾衣橱的人让万宗自己随便找地方坐,万宗看了眼同样有些乱的客厅,猜想对方之前还整理过其他橱柜,不过,就效果来说,只是让客厅看起来更乱。万宗好心提供帮助。“我帮你把外面也理一下吧?”“不用麻烦了,很多东西我都准备扔掉。”温纯安的声音从卧室传出来。万宗不确定对方准备扔哪些东西,但他看到一边散乱放着的报纸,这应该放哪里他还是很确定。他顺手便整理起来,往一边专门收杂志报纸的篮子放去。——然后,在那里,万宗看到了好几份婚庆公司的宣传手册。没有结婚计划的人是不可能收到那么多家婚庆公司广告单的。万宗不觉在原地僵立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想起那天周明同在咖啡馆介绍温纯安和一个年轻女人认识。那时他不是没想过相亲的可能性,但周明同没有理由愿意那么做,于是万宗很快便放下心来。后来,他几乎就忘了这件事,直到这些婚庆公司的介绍手册呈现在他的眼前。“对了,我记得今天我买了草莓,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自己洗了吃。”卧室里的温纯安忽然想起,从门口探出脑袋来说。万宗敢保证,对方一定看见自己站在那里,看到了什么,但实际,温纯安很快便不以为意地继续回房间干活。万宗拿起那些宣传手册到卧室找温纯安。“小安,你看这些手册做什么?难道你准备结婚?”“是啊。如果顺利的话,可能就是这两个月的事了。”温纯安便埋头整理边随口回答。万宗紧紧注视着对方,他是如此小心而全神贯注,可依旧没有办法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丝踌躇或者迟疑。就好像将自己的婚事告知万宗是可以如此漫不经心的小事。“你和女方认识多久了?”万宗在沉默良久后开口,他不想暴露自己曾经偷看到相亲场景,只能首先如此提问,然后才能找机会说出诸如“你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那么快结婚不妥当”的台词。“就是上个月的事吧。”一直忙着将床上的衣服全部折叠好的温纯安终于察觉到万宗的异样语气,他停下手中的活,转头望向万宗,在回答之后又补充,“其实这应该算只是形式上的婚姻。对方是女同,我们都是因为父母的压力,所以决定给父母一场婚礼。”万宗终于了解到更多真相。所以温纯安才会拜托周明同替自己物色人选。要找女朋友温纯安应该能自己解决,但要找个和自己目标一致的对象,这就不是普通社交圈所能达成的。可以说,从逻辑方面来说,万宗能够理解温纯安的做法。说实话,万宗也曾经为自己考虑过类似的未来。他的父母其实已经对他的性向有所了解,他们不着急,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迟早能让万宗结婚。万宗也会满足自己父母的这一要求。作为一个还算有点道德观的人,万宗会和女方说清楚自己的性向,包括这场婚姻只是形式的现实,只要女方能接受这一条件,他会为对方提供合法配偶的一切财产继承权。至少,在不久之前万宗都是那么计划的。……不,准确来说,大概就在得知温纯安想要假结婚的前一秒,万宗都是那么计划的。——现在,他因为自己的狂妄自大和自私得到了最大的惩罚。万宗以为假结婚无关紧要,原来,他只是觉得自己假结婚不要紧,而温纯安假结婚,却是他怎么都没有办法接受的情况。很多事情,只有承受的一方才能知道那有多疼。施加者永远不清楚。施加者永远不清楚他以为不要紧的事情有多要紧。“对不起,小安……”万宗不自觉脱口。他想到自己也曾以为冷静结束一段感情不要紧。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道歉,温纯安讶然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忽然说对不起?”他说笑着猜测,“你不会已经偷偷把我买的草莓全吃完没给我留一点吧?”要怎么向一个已经完全不介怀的人来表达自己追悔莫及的心情呢?万宗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小安,你能不结婚吗?”他静静重回主题。温纯安挑了下眉毛:“我当然可以不结婚。但这是我的选择。我可以告诉父母真实的我是怎样的,这会让我好过,可这更会让他们烦恼。所以,我宁愿我因为隐瞒他们而一辈子愧疚,也想要他们永远开开心心没有忧愁。”这番话很耳熟。万宗记得当初自己就是那么劝想要向父母出柜的对方的——但温纯安显然不记得了,于是才重新把这番话说给万宗听。“也许,即便你不和一个女人结婚,你的父母也能因为你得到幸福而放下心来。”万宗听着自己前后不一的说辞,莫名觉得好笑。温纯安丝毫没有把万宗当小丑看,如同面对关心他的朋友,抬头真诚地回答:“这不仅仅是我父母放心的问题。我们家还有不少亲朋好友,我也必须顾及父母在他们面前的面子问题。有个喜欢男人的儿子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我希望他们能够像普通父母那样太太平平简简单单的。”“现在的社会已经开放了很多,大家的想法都不再那么保守了。最重要的是,你的父母不是活在亲朋好友的评论中,我觉得你没有必要为了这些徒劳的虚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你听起来就像一个大学里的心理辅导员。”温纯安笑起来,他的笑容没有恶意,相反,那是最柔软亲切的友善,这使得他的调侃听起来丝毫不会让人有被冒犯的感觉。但这却是最能伤害到万宗的语调。那自然流露的云淡风轻,对什么满不在乎的态度。“所以,我说什么都没用,对吧?”万宗低声问,如同自喃。温纯安认真地注视向他的眼睛:“别迫使我改变主意,万宗。你知道我很相信你的一切建议,也知道你的好意,但有时候,也许我该自己为自己的人生作出决定。”“小安,我只是希望你更郑重来考虑这个问题。”事实上他真正希望的的确是迫使对方改变主意,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这使得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婚姻是大事,我不希望你贸贸然作出将会后悔的重大决定。”“我从两年前就便开始考虑这个计划,这不是一件‘贸贸然’的事。”温纯安回答万宗,用一种类似安抚的语调。万宗忍不住想,对方是否清楚自己究竟在安抚着怎样的一种心情?“你忽然对房间进行大扫除是因为,这里会变成婚房?”温纯安点头,“因为我这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