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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住了很久的室友。对陈衍来说,狄坤是一个“正常”的代表,让他能窥见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是怎样生活的。有烦恼也有冲突,偶尔会和狄坤冷战,但和他与齐安东之间的冷战不同,他们互不说话,最多是为了该不该晚上玩手机和周末要不要出门逛超市。他甚至可以说是沉浸在了这种生活里,有些上瘾。狄辉大概也知道自己儿子在陈衍家寄住,再没有找过陈衍麻烦,日子平静无波。陈衍和狄坤会聊起学校和工作,也会聊过往。聊过齐安东,狄坤学他扮酷,陈衍哈哈大笑。他们唯一不聊的是狄辉,每当狄坤提起父亲,陈衍就沉默,然后不着痕迹地转换话题。有一回陈衍问起他和单玉,狄坤说单玉对他很好,总是陪他玩,给他买东西,但是他爸不喜欢他和他们公司的艺人走得太近。“我觉得单玉哥挺好的,他老喊我弟弟。我听说他也有个兄弟,就是没见过。”狄坤和陈衍一人捧一个西瓜,翘着脚坐在沙发——陈衍的床——上聊天。陈衍知道狄辉为什么不让狄坤和单玉接触,但那些东西他不会说给狄坤听。再后来狄坤趁他不在把他的被子枕头全搬到了床上,陈衍买完菜回家就看到他的被子已经和狄坤的并排放在一起。狄坤坐在床上,嘻嘻哈哈地拍了两下旁边的被子,学电视里的嫖客,说:“小美人,上床来睡。”他无心之言,大约觉得两个男人并没有什么需要计较的,陈衍也知道他是不想总让自己睡在客厅,又不好意思直说,于是不多矫情,和他一起睡了。反正床够大,狄坤还没长开,并不显得拥挤。这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像宿舍,躺在床上说话也像大学时候的夜谈会。“我和我爸都没这么亲近。”狄坤说。“如果我有个儿子,我也希望他跟你一样,什么话都跟我说。”陈衍叹了口气。“那说不好,爸爸总是很可怕。你有个儿子,说不定跟我比较亲。”狄坤又笑起来。“想得美。”陈衍咕哝了一句,翻身睡着了。如果狄辉一辈子不出狱,他可能真的愿意养狄坤一辈子,陈衍迷迷糊糊地想。然而像以前每一次一样,他以为已经看到结局的时候事情总是突生波折。这是一个寻常的清晨,他送完狄坤上学就去了公司,公司里安安静静,居然没有几个人。陈衍百无聊赖地坐了好久,才碰到一个同事急急忙忙跑上来,他赶紧抓住,问:“人都去哪儿了?”“这么大事你不知道啊?!有人要跳楼!”“谁,公司里的?”“这倒不是,是个明星,你现在打开手机看看,到处都是啊。”那人说完急匆匆跑了。陈衍撇撇嘴,打开手机,头条新闻,白底黑字。他看了两秒,反应过来,猛然站起,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手机都忘了拿。要跳楼的是单玉。作者有话要说:题外话,我其实没看过几本重生文,不知道一般走向是怎样,所以如果剧情发展和人物行为不符合你们的期待,随时可以弃文,写文看文本来就是一个相互的过程,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照顾我(没有。其它问题的话,想说还是可以说,只要没恶意我不会不高兴什么的,不过我也在第一次写长篇的过程中,可能并不知道怎么回复或者解决(。第86章86陈衍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聚集着很多人,蚂蚁群一样堆叠在大楼脚下,纷纷仰望楼顶边缘那个黑影,像在等待不知何时会掉落的食物。四周的议论灌满了他的耳朵,冷漠、担忧、幸灾乐祸、事不关己。他再走几步,听到身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是女孩子的声音,好几个人互相搂抱着嘶声呐喊,求单玉不要跳下来,恨不得掏心挖肝地把自己的爱捧出来给他看。陈衍抬起头,脖子仰得酸痛,也只能隐约看见高楼上的人影。身形当然是看不清的,更看不清脸。面对这样一个模糊的影子,仅仅是想到单玉平常的面貌和笑容,他的粉丝就伤心欲绝。这些爱,这些崇拜和付出,对单玉值几分呢。他推开人群,浑浑噩噩地进了楼道。楼道口早被封起来了,有个穿警服的人来拦他。陈衍说:“我是他朋友。是他朋友……”警察犹豫了一下,在对讲机里说了几句话,然后问他叫什么。陈衍报了名字,又过了几分钟,他就被放上去了。他一路往上爬,不管自己爬了几层,不管爬了多久,只知道爬到最上面就会见到一个他认识的人,那个人正在考虑放弃自己的生命。楼道里十分昏暗逼仄,不见天日,走在其中仿佛是一场生死之间的颠簸,下一个出口到了也不知是生门还是死门。这条路通向光明,又通向未知。走过去了他会不会回到那个狭小的房间,看见正在吃药的自己?他会不会阻止他吃药,还是放任他死去?他在心中架了一杆天平,衡量过去与未来,竟难以估计哪一场人生更失败。那点光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时候他本能地感到害怕和刺痛,习惯了待在黑暗中的人要接受光明,原也和人被抛进黑夜里一样难熬。他走到天台入口处,好些警察围成一圈,把他拦在警戒线外。同样站在线外的还有几个正在哭泣的男男女女,与他们相比,陈衍显得格外平静的,平静得诡异。他们的眼光审视地落在他身上,打量他的伤心程度到底配不配作为单玉亲近的人站在这里。或许他应该配合他们哭一下,陈衍想,但他眨了眨眼,一滴泪也挤不出来。敞开的门后面是杂乱的天台,北京丛生的楼顶,不太清明的天空,和一个小小的背影。“那是单玉吗?”他轻声问。旁边一个哭得厉害的女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其他人也不满地看着他。“你们看到他的脸了吗?那是单玉吗?”他固执地接着问。“是他,”旁边一个警察开口说道,给了陈衍一张照片,“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陈衍低下头,照片上的人他有点陌生,他看过轻蔑的、不屑的、沮丧的单玉,还没有看过他一动不动的样子。“我们是朋友。”他说。“你们算什么朋友!”那个瞪他的女人尖声叫道,“你这个臭□□!”“安静!”警察低声吼,“他听得到!”这个他自然是指单玉。她身边几个人拉扯着她,她又用尖利的声音骂:“你来装什么好心!小玉死了你就高兴了吧?警察同志,你们快把他赶下去!他不安好心!”警察疲惫地把她拉远,然后带着几分严厉问陈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