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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到时候,您能允许我的答案不变依旧为:不需要。张子尧拖拖拉拉画完了建筑,终于还是到了需要画人物那一刻,想到自己在花船上画的游船图被皇帝看到时皇帝的反应,张子尧只觉得这大秋天的,背部几乎都快被汗水浸湿……稍稍定了定神,他微微眯起眼抬头看向街道对面,正欲随便找个形象最简单的士兵家属开始刻画,这时候,他目光忽染停顿,猛地停留在屋檐下的某个角落——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楼痕远远地看着张子尧,所以便清楚地看见少年脸上的变化——刚开始张子尧的脸上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但是在某一刻,他的脸整个都僵了下来。点龙笔从他的手中滑落,“吧嗒”一下掉在画纸上发出一声轻响。少年黑色的瞳孔微微缩聚,双唇微启,露出了个分明是极其惊讶甚至是惊恐的表情……片刻之后,楼痕听见张子尧双唇动了动,用压抑在喉咙里极其颤抖且难以置信的低低嗓音唤了声:“娘亲?”第45章蜚:你别欺负他刚开始,张子尧只当是自己日思夜想,产生幻觉,或者根本是看走了眼将一个寻常的女人看成是他的娘亲元氏——然而定眼一看,站在屋檐下那女人却身着一件素色罗裙,领口微微立起,领口开得很低,胸前偏下一股桃粉流苏自然垂落……这罗裙张子尧自然认识,这是他娘生前最喜爱的一件罗裙,死后,他亲手为她披上,让它成为了她的敛衣。屋檐下站着的,真的是元氏!张子尧难掩心中震惊,胸口剧烈起伏,一时间犹如在梦中又生怕这梦被自己剧烈起伏的情绪惊醒……下一刻,他就如着魔一般,扔了点龙笔一步冲入雨幕当中!“子尧……”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楼痕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早些时候就知道张家大少爷刚丧母未多时,举办完了丧礼便被人带到京城,如今见他喊着“娘亲”,也是莫名其妙——于是当少年突然弃笔,他也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少年扔了笔冲进雨幕中变成一个模糊的身影——少年似跑得急了,跑到路中间地震产生的裂痕时脚下一滑狼狈摔倒在地,然而他也并未爬起,而是在大雨之中跪稳,浑身颤抖地往屋檐下某个方向重重磕了个头!“怎么了怎么了?”“这画师怎么突然磕起头来啦?”“早就说这些画家诗人总是疯疯癫癫……”屋檐下人们议论纷纷,皆道这画师画了一般突然做出这般举动莫不是疯了?然而就在他们七嘴八舌之时,忽闻鼻息之间传来一阵淡香,像是沉木烧为灰烬后那种安神的气息——片刻,一身着白罗裙,黑发被精致挽起的贵夫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站在屋檐边缘,她撑开了手中的伞,一步迈入外头倾盆雨幕之中——街道上的积水没过了她精致的银线织布鞋,雨水将她那罗裙下摆坠得有些沉重,然而大雨之中,这妇人却丝毫不见狼狈,步伐轻盈地来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少年跟前站定。众目睽睽之下,那优雅妇人手中的伞微微倾斜,不顾自己的背部因此完全被大雨浇湿,用手中的伞遮在早就如落汤鸡一般的年轻画师头顶——“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妇人嗓音温和之中带着一丝丝的心疼,然而语气却亦如少年记忆中那般总是不温不火的平静——头上冲刷而下的雨水不见了,冰凉的水珠顺着他的背脊流淌至颈脖……张子尧狠狠颤抖了下,一双眼极红,当着妇人的面,又是重重一个磕头!啪地一声。地上碎石泥泞飞起,泥水和血水顺着少年的额头滴落,他张开手,以跪地的姿势一把抱住面前妇人的腰,整个人抖得不像话,苍白的唇开开合合,仿佛无声地在重复念着几个字,然而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妇人微愣怔之后,唇边露出温和笑容。眼角仿佛也因此而柔和下来,她松开了手中的伞,任由它被一阵吹来的凉风带跑,雨幕之中,她亦微微弯下腰伸出双手,拦住了少年不住颤抖的肩——雨幕之中,本该阴阳相隔的母子二人意外重聚,可惜此时所有在场之人却并不知,他们见证了怎样的一幕奇迹!“——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去送伞!人浇坏了你们倒是赔我个?”低沉威严的男声响起,棚子之下各个愣住的侍卫们仿佛这才回过神来,见自家王爷面沉如水,各个也不敢再耽搁,连忙应了,找来伞,一窝蜂冲进雨幕当中!“一群废物。”楼痕扫了眼四周,最终目光定格在滚落到地上、溅上一些泥水的点龙笔上——那笔孤零零被人遗忘在地上,精致的笔杆因为染了泥水变得有些狼狈,明明是毫无生命的物件,居然显得有些无知无辜的模样……楼痕微微蹙眉,似对眼前自己无法掌控的突发情况觉有些不愉快,三两步走到那点龙笔前正想弯腰拾起,此时,另一只手比他更快地从地上将点龙笔拾起——楼痕微微一愣,抬起头定眼一看,这才发面前不知何时站着另外一个人,来人不过张子尧上下相仿的年纪,不同的人这人身材高大,眉宇之间和张子尧莫名相似,但是……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沉和令人讨厌的气质。那人将点龙笔从地上拾起,也不擦拭,便顺手放回桌边。“你是谁?”楼痕问。“王爷千岁,在下张子萧,是张子尧的堂弟。”那人沉声回答,一边打量着方才张子尧画了一半未画完的画,浓重的眉稍稍蹙起……片刻之后他又抬起头,满目沉淀地对视上楼痕,不卑不亢一字一顿补充——“那出问题的便是在下的作品。”“你画的?”楼痕挑起眉。“是。”“那怎来京城的人却是子尧?”张子萧听见楼痕这般亲密的称呼,微微一顿,然而脸面上倒是没有露出惊讶的情绪,只是很快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家中变故,我哥被迫为一家之主,家中琐事均亲力亲为,不放心交与他人。”“他没说过那画儿不是他画的,当时本王的质问,他可是都一一认了。”张子萧闻言,转过头看了雨中,此时少年与妇人相互搀扶着在侍卫手中伞的遮挡下往棚子这边走,只是脚下步伐不稳,目光痴呆,大概是方才磕头太狠,或者压根没回过神来——张子萧停顿了下,目光变得比方才更加阴沉,收回目光,重新对视上楼痕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