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耽美小说 - 凤凰单丛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长好,膝盖的韧带和脚踝跟腱都断了,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很难说。

他又问了问那两个照顾他的人,说是今天精神状态不错,这才走进张希的病房。

张希身上刚拔了几根管子,除了腿伤,肋骨也折了一根,还好没有伤及内脏和脊椎。护工和他小声说了几句话。他一抬头,看见范逸走了进来。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刹那的波动,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范逸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在旁边坐了下来。张希斜眼瞟了他一下。

“小希,身上觉得怎么样?”

范逸知道他是不想看见自己的,说完见他没有一点反应,也在意料之内。

“我跟餐厅的人交代了,每天给你单独做点饭,让他们给你送来。”

“我看张总的精神也还不错,公司的事情他肯定能处理好,你就安心养病。”

范逸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正想着怎么措辞问问谢一念的事,听到张希慢慢地说:“不用你猫哭耗子。你恨不得我死了吧。”

“绝对没有这样想。可能是……太嫉妒你了,所以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范逸吞吞吐吐地说。

张希轻笑一下,默不作声。

范逸等不及了,直接问道:“小希,一念昨天被几个人带走了,现在联系不上。你知道他家在哪吗?或者觉得什么人会把他带走?”

张希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望向天花板,想了一会儿说:“不知道,你出去吧。”

谢一念醒来之后,有医生来检查了他的身体,一个护士好像一直在家里,定时会过来,还有个40多岁的阿姨给他送饭、擦洗身体。这几个人都只是跟他讨论病情,其他的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他下午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逮住给他送水果的阿姨问:“请问,我父亲在家吗?”

阿姨迟疑了一下:“谢先生只交代了照顾好您,他不住这里。”

不住这里。

谢一念觉得自己是被车撞傻了。父亲现在身居高位,前途似锦,又取个年轻的回来,还会住在以前老旧的三居室里?

“你是刚来的吗?”谢一念又问。

“来了快一年了,就在这里看房子。”阿姨又说,“谢先生早晨来过电话,说他晚上下了班过来。”

果然晚上吃过饭,谢一念听到了脚步声。来人推门进来。谢一念歪在床上,转头一看。快两年了,父亲几乎没什么变化,甚至显得更年轻了。头发染过,黑黑的,打理得很整齐。他穿着一身西装,进来站在床边。一双眼睛像鹰一样地盯着谢一念,看得他十分不舒服。

“爸。”谢一念叫了一声,“我要回医院。”

“一念,”谢敏行像是使劲寻找着合适的词汇,后来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连给孩子办个婚礼查得都很严,你给我整这么一档子事。多少人都是因为不争气的儿子被拉下马,你……”

谢一念见到父亲第一眼时,涌到心头的那一点点温情,瞬间被浇灭了。

“我就是这么不争气,从小就让你失望,比不了哥哥。”

是的,谢一念从小就是个被宠坏的烂泥扶不上墙的小公子。

别人在吃代可可脂做的巧克力豆不亦乐乎的时候,他早就把进口巧克力吃吐了。别的家庭开始给孩子报课外班,他mama早给他请了外语、钢琴、美术好几个老师来家里给他上课。其他男孩子往墙上贴各种汽车贴画,他的柜子里早就摆满了各种汽车模型。

他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不用努力,什么都可以得到。他也没什么远大志向,各种玩的东西他都精通,正经的却一点也不会。

“一念,你怎么玩都行,我都可以养你。但你不能做那些丢谢家脸的事情,这两年你离开家,跟那些富二代混在一起,我没有管你。后来你哥哥说去认识一下那个张振林的儿子,顺便看看你的情况。我就答应了。结果没两天你还是出事了。”

“呵呵,原来我的行踪,你都知道。”谢一念有些激动,“谢朝露去认识张希,真是为了我?他不过是去想拿项目赚钱!”

“赚钱有什么错?你自己整天混吃等死,别人都是要生活的。”

“爸,你明白我的意思。他打着你的旗号,拿了项目你不给人家好处?这你不怕纪委查你了?”

“弟弟的屋子,一点也没变呢。”

谢一念刚说到这,谢朝露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

“念少爷,你当初离开家,说什么苦日子也能过,锦衣玉食也没什么。开始我见你租那个小破房子,真是信了。结果怎样,你还不是耐不住穷,跑到有钱人那里蹭吃蹭喝?”谢朝露昂着头说,“总是对我和父亲赚钱嗤之以鼻,假清高。你过得了没钱的日子吗?”

“你跟踪我?”

“爸爸担心你,让我去看看你。我没进门而已。”

谢一念想要辩驳,可突然卡壳了。谢朝露说的虽然难听,但他想找出一些事实来反驳,却也是捉襟见肘。他当初为什么搬到张希那里住,还不是因为他的那句“有人给你做饭”?为什么在他那一直住下来?还不是在他那住着舒服?荒唐的两年,害得张希重伤卧床,范逸和他几乎反目成仇。自己的这种随波逐流,看着随意潇洒,不过是贪图安逸。曾经毫不脸红地对别人说“我懒”,此时内心却突然空虚下来,被深深的自卑和自责填满了。

谢一念,你究竟有哪一点,值得别人爱呢?

“张希因为我出了车祸,我不能在这呆着。”谢一念忽然说道。

“你等身体好了再说,现在张振林恨不得扒了你的皮。”谢敏行说,“这边屋子小,明天你搬到郊区的别墅去吧,那边环境也好点,适合你养病。”

谢一念没办法,现在没法下床,住在哪里由不得自己,一切都得等腿好了能走动了再说。

谢敏行和谢朝露离开后,他就像只xiele气的皮球,处于一个二十几年从未有过的自我怀疑中。晚上屋里开了电视,里面说着人民群众喜迎春节的新闻。是啊,不知不觉之间要过年了。谢一念叹了口气。新闻联播里欢天喜地。他却觉得自己正陷于一潭死水中奄奄一息,左腿疼地要命,又护士找来打了一针止痛。

“阿姨,”他问那个女佣,“我的手机呢?”

“不知道,谢先生没给我。”

“哦,”谢一念又问,“那借你的手机用用行吗?”

女佣有些犹豫:“谢先生说不让外面人打搅你。”

“就用一下,五分钟就说完。”

女佣拗不过他,把自己手机递给他。谢一念拿过手机。张希的电话号码他是记得的。他急于知道张希目前的伤势,试着拨了他的电话。

没有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