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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氏还要再说,童氏眼睛一横,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她正巴不得此事不成,只怪她和老头子没处理这种事的经验,心中还顾念几分亲情,见家中银钱尚足,头脑一热便答应了明氏这个欠妥的权宜之计。后来两老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这么办,只是箭已在弦上,不发不行。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当家人最忌讳两头摇摆,这种无关原则之事,最好不要反悔。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童氏岂能再让明氏胡闹下去。她客客气气将蒋媒婆送到门外,连带陈家纳礼时送出的礼一并退了回去。好在两家还没交换庚贴,亲事只进行到第一步,不算是退婚,对钟欣以后的婚事阻碍没那么大,对她亲事造成更大影响的反倒是刚被压下去的流言。见明氏还愣愣地杵在堂屋上,童氏眼不见为净,打发她下去。明氏恍如梦游般朝自己睡房走去,一脚迈进门槛,这才清醒过来,想到大女儿要遭这般罪,她就心里滴血。这事不能托,她心一横,直接改道东厢房。这天钟庆然没有出门,一个人窝在房里写写画画,听到明氏上扬的尖锐嗓音,他眉峰微蹙,见之后一切平静,便没再管,重新沉浸在作画之中。哪想这天就不是画图的好时机,没过多久,便传来似有若无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夹带着风声,扰得他不得清静。钟庆然之前就被打搅了一次,还没再次投入进去,这下子是完全失了兴致。他搁下笔,推开房门一听,哭声来自东厢房,倒不确定是哪一间。此事好办,直接问童氏便行。“庆然啊,没你啥事,陈家不同意你大姐的亲事,刚才来媒婆给拒了。”童氏说得轻描淡写,好似就跟寻常买白菜似的。钟庆然了然,这事本就不该他管,听听就过。他对大姐的容忍度只到此,是好是坏全看她自己。他倒是对莫名而起的流言更感兴趣,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钟欣那点子事完全掀不起风浪。钟家也就只大房气氛低迷,其他各房可是看不出半点异样,谁让这亲事对其他人都没有好处,不能感同身受再正常不过。时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时光飞逝,转瞬便到了秋收时节。钟家有三十几亩田地,除去税收,也就够自家吃的。往年都是卖掉大半稻谷小麦,换成更便宜的粗粮,这样才能保证一大家子人尽可能吃饱。虽说河湾村地处北方,八月底却依旧炎热。从第一家开镰起,便宣示着农忙正式到来。这可比钟家挖虾塘忙碌许多,虾塘没有限定工期,累了可以歇息,农忙那是与天挣命,早一天收完,便早一天安心。真要是老天不赏脸,秋收期间下几场雨,一年的辛苦就有可能打了水漂。不在这个时候拼命,更待何时?近段时间天气不错,却没有哪一家敢掉以轻心,各家都是等自家小麦一成熟,便全家齐心协力,争取尽快收粮入仓。钟家田地分散,下种的时间也不同,便从最早那块开始。一大家子天蒙蒙亮就出门,早饭都在田间解决。此前,钟老爷子提前派人去城里通知三儿子,钟正礼昨晚连夜到家,钟正信则一如以往,没有露面。钟家最近日子好过,童氏银钱也没把得那么紧,小螺管够,红鳌虾几乎每天都能见到踪影,隔个十天半月买一回rou,再加上各家私下填补一二,大家营养还算过得去,可和长得白嫩,身材微丰的钟正礼一比,立马就被比了下去。毕竟一方吃得再好,那也见天要经受风吹雨打,而钟正礼作为酒楼厨子,天天窝在灶房,油水又足,长年累月下来,双方差距看着还真不小。每次钟正礼回家,最高兴的莫过于他的妻儿。钟文已是十岁的半大姑娘,见到自家爹,仍像个小娃子般挂在其身上。钟家人对于这样的场面见过很多次,一开始还会说上两句,这样太没规矩,钟文次次都应承下来,下回继续犯。见此,童氏便没再管,都是农家,没那么大规矩,既然教不听,她爹娘都乐意,这种芝麻大的小事她便撂下不提。钟文闷在自家爹怀里,笑得肆意畅快,她也就这个时候最开怀,平时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总让人觉得不那么真切,仿佛隔着一层纱,看似轻薄,却怎么也穿不透。她最近睡眠一直不好,三不五时就要被噩梦惊醒,人都憔悴不少,这回不用刻意往脸上涂抹暗粉,都能直接出去见人。窝在她爹怀里,是钟文最轻松的时候,可惜,这样的时间少之又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仿佛久到连钟文自己都快想不起来,有一个月了吧?嗯,对了,就从家里开始做红鳌虾那天起,一切似乎都不同了……这几天,正是农家最忙的时候。钟家人能下地的都去田里忙活,剩下那些小孩也没有闲着,打猪草、看粮食……能做的事多了去。钟庆然今年不再四处闲晃,娘和婶婶们都忙着秋收,红鳌虾的生意便由他一肩挑起,连他自己那个小生意也没闲心管,既然简明宇说行,他便全权放手。钟庆然第一次出摊,还被各位婶子给观摩了一番,这可是稀罕事,钟家宝贝疙瘩竟然帮着做生意,还有模有样,她们能不好奇吗?虽说之前就听说钟庆然在外村卖红鳌虾,不过谁都没有太在意,她们都以为摊子是简家小子在照管,钟庆然也就摆个样子,谁想他还真会。不过,大家也就看个稀奇,过后,该干吗还干吗,这时候谁家都不得闲,哪有空理这些闲事。农忙,意味着吃食生意比起平日会好上不少。大家平时都省吃俭用,这几天可省不得,但凡家里不是揭不开锅,都会买点rou给家中壮劳力补一补,rou都买不起的,也尽量让家中出力的丁口吃饱。钟家卖的是红鳌虾,附带卖点小螺,生意也连带着蒸蒸日上。钟庆然不得空闲,人一忙,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间,几天时间就悄然而逝。钟正礼只有两天假,第三天一早就坐船回了平阳县,张氏带着三个女儿一直送到码头边,直到连人影都看不到,才怏怏地往家走。“娘,一会你还要去田里,这天还热着,自己小心点,别下死力,省得到时候中暑又被奶说。”钟文幽幽开口。“文儿,娘身体好着,你奶这次不跟着下地,不会专盯着娘,娘又不傻,不会把自己当成壮劳力使。”张氏笑笑,看着一溜三个女儿,心里不是没有遗憾。钟文没再多说,只是当天三不五时就去一趟田里,借口也是五花八门,一会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