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耽美小说 - 沉船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他们请进一栋房子,棕色沙发、白色沙发罩、暖水瓶、茶杯,井然有序,干净整洁。军官给刘育良和徐平分别沏了杯茶,徐平慌得起身去接,差点打碎了茶杯。刘育良还算镇静,只是默默的,不说话。军官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让我去接接你。”

“我自己来就行。”

军官坐进沙发里:“哦,你这趟来有什么事吗?”

刘育良低着头,不自觉地就在他面前躬着身子:“上回我给你写了封信……”

“哦,你说信。”

军官立刻又站起来,刘育良也要起身,被他按下。他匆匆从书房里拿出之前那封信件,不知道兜兜转转过了几个月才到了他手里。他感慨道:“不容易啊,前两个月我才收到这封信。这些年我也没帮上你,惭愧得很。你第一回找我办事,我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但是你也知道,这玩意很难弄,要不是去深圳、香港还真找不着,现在都是国外的人私自带回来,风声还很紧,你再宽限我两天,我弄到了肯定送到你那边去。”

刘育良再笨,也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了。他起身道谢,尽力保持他的礼貌与风度。徐平刚把杯子接过来,连口热水都没喝着就要走。那军官愧疚得很,拉住刘育良道:“你等等,我虽然没有那样的高级货,但我这里还有个收音机,你一定要收下!”

刘育良不收,那军官就往他怀里塞,两人拉扯半天,军官最终还是把那个破旧的老牌收音机给他了。

从学校出来,刘育良就没说话。徐平跟在他身边,抱过收音机。

回去路上就和来的时候不同了,徐平抱着收音机乖乖坐在后座,刘育良在前面骑车。骑到半路,石子滚进了车链子里,刘育良趴在地上修车,徐平抱着收音机和一堆零食守在一旁。夕阳西下,满山余辉,照着沉默的两个人影。红日一点一点沉下去,大山从靛青到深黛,辉煌的霞光为这肃穆的大山染上最后一层金光。刘育良又跨上自行车,徐平抱着收音机跳上车,叮叮当当往大山里去了。

“你不回去了吗……”徐平在车上颠得话都说不成一句。

“啊?”刘育良回头。

“我问你还回城吗?”徐平大声又问了一遍。

刘育良又不说话了。

徐平有些着急,但这也不好问。他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想老刘是不回去了,还是回不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刘育良问他。

“不好说。我问了几次,他们都没回我。”

“家里来信了吗?”

“没有……”

母亲另组的家庭还会记得他吗?大概早在弟弟的欢声笑语中忘了吧。当时大部分人不管是病退、困退,还是家里有关系的,有特殊困难的,都在想尽办法离开。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走掉,留下的人人心惶惶。而他和老刘就像被世界遗忘了一样,孤独地生活在这大山一隅,今天默默无闻,明天还会继续默默无闻下去。

刘育良道:“我会帮你的。”

徐平抱着收音机默默抽泣,两人一起穿过这大山的幽幽黑暗。

回到家,刘育良便开始捣鼓起收音机。徐平百无聊赖地翻着课本,他底子差,如今也看不下去几页书去。翻出口琴吹了一会,他趴在床上问老刘:“你说我能考上音乐学院吗?”

“不是能不能,是必须。”

“那我要是考不上呢?”

“没可能。”

刘育良不给他留后路,徐平闷闷的:“万一呢。”

刘育良抬头用严厉的目光瞪他,徐平吐吐舌头,又开始复习功课了。

老刘把他拉起来:“走。”

“去哪?”

刘育良搬着收音机出门,徐平连忙穿鞋跟上。夜深了,空气里始终有种烦躁的气息。春天就是这样,什么东西都像长毛了一样。有猫在山墙上弓着背叫,柳絮在夜里纷纷扬扬地吹来,蒙了人一脸。徐平跟在刘育良身后,从学校后门进去,一直来到琴房那间阁楼。

“来这干嘛?”

“听歌。”

刘育良登上阁楼,他之前做过一番布置,这间阁楼已经和第一次来的时候大不一样。钢琴被摆在正对着窗的位置,白色的窗帘随风而动,靠墙摆着一张小铁床,几只板凳。偶尔他们会过来练琴,夜里的时候,琴声随风散出去,变得空旷缥缈。这间阁楼在学校后院的荒野,门卫也不大往后面来,至今都没人发现他们的举动。

刘育良把收音机放在钢琴上,对着某个方向开始调频。沙沙的电流声,偶尔有几声新闻播报、唱戏声、说书声,夹杂着噪音传来。忽然,在一曲悦耳的旋律上停住。

微醺的曲调、又甜又软的嗓音,包含着万种风情,如同荡漾的春风迎面扑来,几乎将人醉倒其中。

徐平瞬间脸红成一片,歌还能这么唱?歌词还能这么写?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那歌声让人骨头发酥,却又欲罢不能,吸引着人听下去。徐平脸发烫地伏在钢琴上,看向对面的刘育良,两人目光一触,又齐齐低下头去。春风吹动着窗帘,温柔婉转的歌声香甜绵密,后劲极大,唱得人心怦怦乱跳。徐平紧张地抠着钢琴毛躁的木纹,刘育良一言不发。

徐平模模糊糊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然而他不能确定那是什么。有什么东西在内心冲撞、厮杀,大力撞击着他的胸口。撞得他嗓子发紧,呼吸炙热,他渴望地看着刘育良,目光盈盈。刘育良也看着他,两人之间莫名越靠越近,头抵在了一处,呼吸相闻。风吹来,鼓动出一个花苞,他微微抬头,舔了一下曹文的唇。曹文的唇也是干涩的,甚至是干渴的,但曹文没动。钟奕羞怯地胀红了脸庞,闭上眼睛,再度覆上曹文的唇。这下干渴的嘴唇便如xiele阀门般,万物复苏、春回大地。四瓣嘴唇饥渴地黏在一处,相互舔舐、碾压、吮吸,巴不得都想把对方嘴里的甜味搜刮干净,缠绵悱恻地交缠在一起。

片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这完全脱离了剧情,是剧本里根本没有的。但镜头前的他们还在吻,钟奕被剥夺了呼吸,脑子里乱轰轰的,听不进任何声音。只有曹文的唇是热的,舌头钻进来温柔地舔舐他,照顾周到地扫着他敏感的口腔内壁,濡湿的亲吻声是那样的可耻,而心底的秘密被他一览无遗地看穿,仿佛整个人都是他了。心底漫上来汹涌的潮水,将头顶都漫过去,他和曹文飘在蓝色的海底,有游鱼纷纷游过,它们都是色彩斑斓的,珊瑚伸着柔软的触手,抚摸着他的脸,是那样的湿,那样的黏。而他们还在接吻。他做了个梦,梦到他和曹文真的去了马代,去的那天还是在下雨,下着雨,他非要深潜。曹文就说,好啊,我陪你,要死一块死吧。他说话总是这样不知忌讳,他立马就生气了,不去了不去了,回去总行了吧。每次都这样,每次都不了了之,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恨。钟奕狠狠捶他,大雨倾盆,潮水翻涌,曹文将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