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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本人的手笔,他这个当父亲的肯定是高兴不起来了:“你倒是勇于承担,不像你其他几个弟弟,还没怎么样就千方百计想着为自己开脱……既然你肯坦白错误,那么父王且问你,那些文章当真都是别人代笔?你自己一点脑筋都不动吗?”扶苏摇了摇头:“也并非代笔……写都是儿臣自己写的,只不过交由先生过目,指点一二。先生说父王不喜欢那些孔孟之道,让我在文章里少用点儒家教义,多引用些法家经典。对了,她还让儿臣熟读,说法家的典籍尤其是一定要读懂吃透,融会贯通,这样才能写出让父王满意的文章。”嬴政点点头,心想难怪扶苏近来的策论风格焕然一新,本以为这孩子终于开窍了,没想到还是空欢喜一场。想到这,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问道:“还有,既然丹…那位丹先生让你为她保密,为何你又将此事告知于父王?此举岂非失信于人?”“回父王的话,先生与儿臣的确有过约定,只因先生称其身份敏感,不想招惹是非。可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儿臣,先生也不至于被蛇群所伤,差点害得她和腹中小弟弟丢了性命……儿臣内心难安,故而前来向父王禀明此事。父王若要罚,请只责罚儿臣一人,儿臣绝无怨言。”说罢,扶苏一撩衣摆,俨然一副就此打算长跪不起的架势。嬴政抬了抬眼皮,双手负于背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一直觉得扶苏太斯文太乖巧了,一点也不像自己,然而此时看着对方跪在地上那挺得直直的小腰板,紧抿的嘴巴,他忽然觉得这孩子多少还是像自己的……尤其是那股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倔强劲儿。扶苏走后,嬴政便起驾回了甘泉宫。姬丹暂时不待见他,他总不能厚着脸皮在那儿赖着,况且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处理。嬴政坐在步辇上,手肘撑着额头,在脑海里将今天发生的事又过了一遍,仍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若说纯属偶然,他是绝对不信的。深宫禁地,为何忽然间出现那么多毒蛇?蛇群为何只攻击扶苏和丹儿?为何这种事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发生在丹儿临盆之日将近之时?当如此多的巧合叠加在一起,那便不是巧合。思及此,嬴政的眸光暗了暗,唇角牵出一丝冷厉。无论此事是何人所为,无论其目的是丹儿还是扶苏,他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杜心兰刚将公子高哄上床睡了,却不曾想到丁香居然在这个时候来通传,说太医令有要事求见。夏无且?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要事……她那个师兄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虽说心里免不了有些疑窦,然而杜心兰想想毕竟自己还没睡下,便让丁香带人进来。夏无且照例提着药箱进了殿,像往常一样行了一礼,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杜心兰瞥了一眼那药箱,不咸不淡地开口:“太医令大晚上的光临兰舍,不知有何贵干?本宫一向能吃能睡、身体硬朗,就算有个小病小灾的,本宫的医术也足以能自己应付,不需要他人费心。”“良人此言差矣。有些人表面上身体康泰、并无异样,实则患了心病而不自知……又或者,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夏无且说完这句,刚刚还面露几分揶揄嘲讽之色的杜心兰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太医令此言何意?!最好讲明白点,本宫不喜欢搞些弯弯绕绕。”夏无且的目光扫过侍候在一旁的丁香,并未吭声。杜心兰挥挥手让自己的掌事宫女先出去,待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她豁然起身,指着眼前之人:“夏无且,你到底几个意思!在老娘面前阴阳怪气地讲话,你出息了啊!”面对杜心兰的怒意,夏无且依旧泰然自若:“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得很。”杜心兰眉梢因愤怒而高高吊起,嘴唇动了动却一言未发……显然,她已是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毕竟对方可从不敢对她这个态度。夏无且低头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条半截的蛇尸,扔在杜心兰面前的地面上:“这个你作何解释?”杜心兰凑上前瞅了瞅那半截蛇身,狐疑道:“解释什么?”“这条蛇是我拜托一位同僚从冷宫那里带过来的,虽不完整,但仍然可以辨认出是‘蜀山小青龙’。丹儿姑娘遭到蛇群袭击,而袭击她的又恰好是‘蜀山小青龙’……”杜心兰忍不住打断夏无且的话头:“等等……所以就因为这一点,你便怀疑我?”“我曾亲眼看到你在宫里豢养青龙王蛇,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杜心兰气笑了:“这又算哪门子的证据!我养蛇是不假,可冷宫那里出现的是蛇群,兰舍就这么大,哪里能养得下那么多的蛇?!”“你根本不需要在自己宫里养,你用笛声将它们引到某个特定的地方,这对你来说易如反掌,难道不是么?”夏无且同样见过对方用笛声cao控王蛇,也正因如此,他才将此事与杜心兰联系起来。“好好好,就算是我干的,动机呢?我为何要害丹meimei?要是我真想置她于死地,又何必多此一举为她解毒?”“你害人的目的我虽不甚清楚,想来也无外乎后宫争宠、名利地位那些。丹儿姑娘本就深受王上垂爱,此番诞下王嗣,日后必然扶摇直上,你觉得她对你构成了威胁,便暗中谋算,欲除之而后快。”“夏无且!”杜心兰被对方这番话彻底激怒,她恨恨地看着面前不再言语的青年,唇瓣微微颤抖着,“在你眼里,我竟是这样的人?!”夏无且回望她因激愤而泛红的眼角,片刻后,缓缓说道:“或许以前不是……从前的你,尽管桀骜不驯、任性偏执了些,但对于是非黑白、原则底线之事却毫不含糊。然而人心多变,自从你入了后宫,我发现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杜心兰不由得冷笑,心想若是被你这死脑筋看懂了,老娘只怕也混不到今天了。一通争执后,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半晌,夏无且蓦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杜心兰一惊,下一刻便将他的手甩开:“你干什么?!放开!”“师妹,就当我求你……收手吧!”听着夏无且那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杜心兰的心头火蹭蹭往上直窜,恨不得将对方的脑袋按进水里。“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便去告发我吧!”她自是了解夏无且的脾性,一旦认定了的事,便不会轻易改变想法。就像此刻对方认准了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自己,无论自己怎样解释,都是白费唇舌。更何况,她也懒得费口舌去解释了。夏无且叹息着摇摇头,仍企图去说服:“师妹,我若真打算去王上那儿检举,便不会来找你了……你,还是去自首吧。也许王上念及旧情,会饶你一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