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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朕要沐浴!”赵全:“奴婢这就去备水。”怎的大半夜的突然要沐浴?近几日皇上的心思他是怎么也捉摸不透,有时候还没头没脑地发脾气,虽说不是明着发火,但他能看出来,陛下心里头窝着火呢,御膳房做的饭菜也不合胃口了,在朝上有几个大臣说了浑话还被陛下教训了。赵全等在殿外,眼观鼻鼻观心,表面上端然肃穆,可心里面想的可多了,这时候忽然跑来一个小太监,说是定国公在宫外求见。赵全一愣,这么晚了,定国公来宫里做什么?等等,定国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有说是什么事么?”他掀了掀拂尘,乜眼瞧他。“说是有军国大事,要与陛下相商。”赵全阖目想了想,陛下宠信定国公,若是定国公来了,应该会让陛下开心些吧?“咱家去问问。”萧居瑁刚沐浴完,穿了一身中衣,湿漉漉的头发散在脑后,被热水熏过的脸颊透着淡红,长翘的睫毛沾着雾气,轻轻颤动,仿佛被水浸湿的蝶翼。“陛下,定国公在宫外求见。”萧居瑁闻言,猛地攥紧手中的软巾,深吸一口气道:“就说朕已歇息了。”“是。”“等等。”赵全垂目听候。“既然已经到了宫里,就让定国公住在文德殿,省得奔波了。”“是。”赵全应声后依然在原地等了几息,见殿内没再传来声音,于是吩咐人去传话了。萧居瑁坐在床上,用软巾狠狠擦着湿发,怎么老是擦不干?他将软巾往床上一扔,也不知在生什么闷气。过了一会儿,他又朝殿外唤道:“赵全。”“陛下有何吩咐?”赵全随叫随到。殿内静默了须臾,才传来一道声音:“去文德殿将定国公召来。”赵全又吩咐人去传话了。萧居瑁坐在床上,也没整理仪容,就披散着湿湿的长发,坐在被窝里,手里攥着软巾,一直凝神听殿外的动静。不一会儿,殿外响起了脚步声,他情不自禁坐直了身体,随手翻开早就准备好的奏折,眼睛盯着奏折,耳朵却对着殿门。“陛下,定国公到了。”萧居瑁暗自清了清嗓,道:“让他进来。”沉稳的脚步声缓缓进了殿内,殿门被赵全关上,萧居瑁依旧假装看奏折,仿佛压根就没在意殿中进了一人。“微臣叩见陛下。”镡时观单膝跪地,行礼道。萧居瑁没吭声,没看他,也没让他起来,镡时观便一直跪在地上。殿中只闻烛火噼啪之声。萧居瑁突然转首,将奏折狠狠扔到他身上,奏折在他身上击了一下,又掉落在地。“给朕捡回来。”微哑的嗓音带着些颤抖,似乎还有些委屈。镡时观伸手捡起,起身缓步行至龙床前,将奏折放在了被面上。萧居瑁目光落在被面上,又将手中的软布扔到他身上,“替朕擦发。”他坐在龙床上,也没转身,从镡时观的角度来说,若是要伸手擦发的话,必须要将腰压得很低,伸长胳膊才能擦到,男人一言不发,任劳任怨给他擦了起来,认真又细致。萧居瑁心里的气消了点儿,“这么晚进宫什么事儿?”“只是想告诉陛下,元宝安然无恙,已经醒过魂来。”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落在耳际,微热的气息弄得他痒痒的。他失神了片刻,突然就反应过来,醒过魂?也就是说元宝回来了?他的劫难过去了?也对,母妃说的是他十八岁会遭遇劫难,等到了明日,他就十九了。这个好消息令萧居瑁高兴起来,他双眸明亮,转首看向镡时观,“你怎么——嘶!”他忘记了镡时观正捧着他的头发擦,这突然一扭头,就拽到了头皮,疼丝丝的。镡时观连忙放下头发,只见软布上已然落了几根发丝,他目露疼惜,悄悄将头发藏于袖中。“陛下恕罪。”萧居瑁压根没在意这件小事,他继续追问:“你怎么在江南滞留了那么久?”镡时观继续小心替他擦着头发,“周硕说,元宝重伤,不宜立刻动身,需得养几日。”萧居瑁“嗯”了一声,“确实应当如此。”两人似乎无话可说了,又似乎是有许多话要说却说不出口,殿内重归寂静,镡时观终于将他头发全部擦干,而后离了龙床,将软巾放在一旁桌子上。“陛下,臣从江南给您带了一件东西。”萧居瑁眼睛微亮,礼物?他期待地瞧向镡时观。镡时观重新回到床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光滑圆溜的东西,放在掌心,呈到萧居瑁面前。萧居瑁微微睁大眸子,眼前的石头表面平滑整洁,纹路清晰,看着虽有趣,但没什么特别的。“拿在手中试试。”镡时观说着将石头倒在萧居瑁手心。石头一入掌心,萧居瑁顿感一阵清凉之意直入肺腑,瞬间就消去了暗火与躁动,整个人安宁平和不少。这是个好东西。“它叫什么?”他仰首望向男人幽深的双眸。镡时观目光温柔,开口道:“它叫安神石。”萧居瑁心道:名字倒是贴切。“你从何处得来?”“别人赠的。”他说得轻松,但实际上,他之所以回来晚了,就是因为这安神石。这安神石取之不易,它生于一寒潭中,此寒潭位于江陵城外的一座山上,寒潭温度极低,即便是内功深厚之人也不能在里面待得过久。而且安神石也并非常见之物,还需要潜下寒潭去寻,通常都要寻上许久。这些萧居瑁并不知道,不过这安神石确实是个奇物,他很喜欢这个礼物。“朕很是喜爱。”萧居瑁敛下眉目,唇角微微扬起。“陛下喜欢就好,”镡时观顿了顿,又道,“夜已深,陛下明日还要上朝,早些歇息。”“你等等!”萧居瑁一只手拽住他的袖子,低首抿唇,而后慢吞吞道,“朕……睡不着。”镡时观目光落在皇帝铺陈在被面的墨发上,他想说安神石也可助于睡眠,但他说不出口,他能感觉到他的陛下在忐忑。宽大修长的手缓缓伸向萧居瑁的鬓边,替他将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接着触上他染着淡粉的面颊,微微抬起。萧居瑁眼睫颤得激烈,掌中的安神石也救不了自己了。镡时观弯腰下去,目光落在萧居瑁蒙上一丝水雾的眸子里,眼瞳愈加幽暗,“陛下,恕臣失礼。”他低首触上那双软糯温润的唇,这一瞬间,心里宁静得不可思议,仿佛是久行的旅客终于寻到了港湾,可下一秒,却又汹涌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