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耽美小说 - 奉天往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15

分卷阅读215

    见过老鹰,搁哪儿能看着啊?”

我想起了雷子,在土匪窝的时候训练的那只肥鹰。安喜哪里是没见过,他是记不得了,那时候,雷子和他感情好着呢。

“以后有得是机会。”终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秃瓢,“安喜,你与佛有缘,但是要遇着了喜欢的人,就还俗吧,佛祖不会怪罪的。”

安喜疑惑地瞅瞅我,他还不懂什么叫“有缘”、什么叫“还俗”。

老太太小脚倒腾得倒是快,上前向我们道谢,又拉着安喜,让他同我们道别。

安喜瞪大了眼睛,大叫道:“二叔,你不要放风筝啦?”

“……今儿放不成了,改天吧。”

“那好吧,改哪天啊?”

这孩子咋恁较真儿!

“再说吧。”我说,“我让胐胐留下来陪你,你们俩要好好相处,知道不?”

刘国卿越过来的眼神有一瞬的讶异,却未多话,默认了我的决定。

“二叔……”

我披着刘国卿的衣服,将自己的留给了安喜。衣服兜里有一只硕果仅存的豆面饽饽,给安喜翻了出来,叮嘱他饿了吃,末了冲他笑着挥挥手,刘国卿则在一边说:“安喜再见。”

“二叔……”安喜亦步亦趋地跟在我们身后,“二叔,你记着啊,回来跟我放风筝……”

“二叔……”

“二叔……”

我走进雨幕,再走几步,便可晴朗加身,去拥抱摇摇欲坠的夕阳。

可是我把我的儿子留在了冰冷的烟雨中。

……………………………………

谷雨的节气,雨丝缠绵悱恻,寒气绞作绕指柔。

因着天气,我与刘国卿皆提不起精神,相对来看,便是郁郁寡欢。安喜的“画作”已恢复如初,我们打算顺手将屋子好好打扫一番,洁净的环境总会令人心生愉快。

家务里有着大学问,我不曾做研究,委实是个门外汉。刘国卿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添乱,我也识得大体,并不轻易发号施令,偶尔给他递个抹布、搬个凳子,足矣。

刘国卿有着细大不捐的癖好。归拢橱柜时,我们翻出了久置生尘的照相机,正是我送他的那一台。回忆当年的光景,已是白云苍狗,时过境迁,不由唏嘘嗟叹。近些年照相机发展迅速,cao作更加简单,形状更加便携,以此比较,我们的这台不免老旧。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想把照相机扔了,没什么用,还占地方,以后再买个新式的不是挺好?刘国卿却不同意,说道:“用这个用惯了,还有些菲林没使呢。”又遗憾道,“我俩都忘了,应当给安喜照个相,权当个念想也好啊。”

提到安喜,我们都不吭声了。照相机回归原位,连带着菲林盒也被细致地擦拭了一遍。那个盒子里,还有一张,我站在书房留声机旁的相片。

是刘国卿趁我不注意拍的。他不懂摄影技术,正如我不懂打扫房间。然而这张相片照得好,与照相机一起不见天日,有些可惜了。

我拿着相片跟他嘚瑟:“你瞧瞧,我年轻时候多帅!”

他装模作样地看了良久,评价道:“嵚崎历落,风姿特秀,爽朗清举。朗朗如日月之入怀,肃肃如松下风。眼烂烂若岩下电,黯黯明黑,棱棱露其爽。”言罢含笑目视我,补充道,“且经年不改。”

我哈哈笑道:“你这夸人夸大发了,几句话揉了多少个美男子的赞誉。不过你既然敢说,那我也就当之不愧。”摸摸脸,继续道,“但还是老了,皮都松了。哪像你,还年轻着,可谓‘轩轩若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又冲他眨眨眼睛,“你以为就你会背书本上的东西?我虽不好学习,可好歹官家出身,多挨几次打,傻子也会了。”

刘国卿蹙眉道:“说了多少回了,你不老,咱还得生闺女呢。”

“你不觉着俩老爷们儿谈生孩子的话题很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他低低耳语般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意替你遭罪。”

“你就糊弄我吧,”我狠狠戳他的心口,“要是有心,今晚让我鼓捣鼓捣?”

“今儿可不成,收拾一天的房子,累得慌,明儿一大早还要去警署报到。”

说到正事,我俩敛襟而起。日本为挽救在太平洋战场的接连失利,向关内发动了更大规模的新线进攻,但人员不足,需要从东北“招募”大量青壮年充入日军。奉天辖地的招募活动,由警署负责开展。因此刘国卿销假过后,便会行程忙碌;又要暗中输送情报,无暇他顾。

如今我已与上头完全失去了联系,比之刘国卿,算得上无官一身轻。我并不想再给他增添压力,心中却闹挺,难免旧事重提:“你别忘了……去瞅一眼依宁。”

刘国卿一口应下。可接连几天,他心事重重,脚不沾地。我明白警署的工作强度,而且“伪军”“汉jian”并不是好词儿,尤其在游走在黑暗中,不为被保护者通晓,背负双重重担的孤独,无法用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进行完美的表述。

我能做的,唯有竭尽全力帮他分担哪怕一小部分的事情,也算换得他早卧床个一时半刻。

及至炎炎夏日,招募工作收尾,刘国卿又得了几天假期,难得主动说道:“我让副官打前战,去通知你太太了,明天一早我们悄悄去,但恐怕待不了多长功夫,你做好准备,我们早去早回。”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总是高估自己的手速和叙事容纳量_(:з」∠)_老依明天才会爆静候哈静候~

☆、第一百九十章

是夜,风雨大作。

我辗转反侧,连累刘国卿中宵入不得眠。失去安喜的伤悲被即将见到依宁的喜悦冲淡,我禁不住幻想依宁足音跫然之貌。刘国卿在一侧悠然作态,重提“闺女”一事,被我含糊敷衍了过去。

刘国卿穷追不舍,二人干脆在床上扭打起来。尚未分出胜负,有规律的敲门声在狂风骤雨中突兀响起。我的手臂还卡在他的肩头,闻声,动作凝固,纷纷竖起耳朵。敲门声响了两次,都是“一三二”的排列。

刘国卿舒展开眉宇,松了口气般止住我老鼠似的、慌忙开窗躲去后院墙角的尴尬举动,说道:“没事,是我的人。”

我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与他一齐下床,掩藏在卧室门后,只露出一只眼睛,暗自窥探大门口。刘国卿划开门锁,门外风声呼号,大雨如注,雷电交加。闪电劈开阴暗的夜晚,门口伫立着一位军人,军装已经湿透,紧紧地黏贴在他的身上,仿佛攀附藤架生长荆棘,困缚着他的行动。

他向刘国卿行了军礼,在刘国卿的侧让下进了客厅。大门将糟糕的天气阻隔在身后,房间并没有因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