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
树
奶奶的情况不是很好，大伯在外地走不开，大伯母要照顾表哥还要去医院一个人忙不过来，叶父每天下了班去医院守前半夜，后半夜和白天就由叶母和大伯母轮着来，看谁比较有空谁就去。 叶母想商量着给奶奶找一个专业的看护，叶父说要和大伯商量一下，钱不是问题，主要是看奶奶能不能接受。 叶纯霏每天放学后和叶父一样去医院打卡，晚饭就吃医院的食堂，叶家三口人可以说是有空就在医院待着，表哥一周来一次，大伯母说他学习很忙，不能老是来医院分心，大伯的外出工作实在没办法抽身回家， 叶父叶母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叶纯霏在食堂吃过晚饭给他们打包两口袋饭菜，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奶奶的声音，叶父沉默着，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叶纯霏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去好还是等会儿再说。 病房里只有叶父和奶奶两个人，叶母打热水去了。 “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呢？” 叶母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啊？我刚刚好像忘记什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忘记什么了？先进去吧！你给我们打了什么菜回来？” “一些清淡的，打了个丸子汤还有炒青菜，番茄炒蛋，还有个荤菜......” 叶父看见叶纯霏和叶母，原本想说的话也就憋了回去。 三个人吃饭，就叶纯霏闲着，奶奶没什么力气，需要人喂食，她坐在奶奶面前正要拿起勺子准备喂食，老太太指了指叶父。 叶母看了母子二人一眼，又拍了拍叶父的手臂：“妈让你喂她吃。” “嗯？” 叶父放下勺子，看了眼奶奶：“我来吧，霏霏这边也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家做功课吧。” 叶纯霏看了眼叶母，随后收拾好书包走出医院。 尽管临时身份证上她的年龄还不到十八岁，但是有些东西她早就懂得了。 下午坐在公交车上看绿枝萌芽的时候，叶纯霏就在想：这些树枝可真神奇啊，每年都能重生一次。也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能出院，她还是更喜欢回到家就听见电视机响的日子。 在等公交的时候，叶纯霏又在看街对面的树枝，天暗下来，看不清，只能看到树木大致的轮廓，绿芽才冒出尖，到了晚上就看不见了。 手机在衣兜里震动了两下，叶纯霏摸出来看了看竟然是李严粤发来的消息。 李严粤：叶同学，你听说了吗？ Y：什么？ 李严粤：数学竞赛的成绩要提前几天出来，估计就是这两天了。 Y：我不知道，谢谢你告诉我。 李严粤：不用谢。 收到这条，叶纯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索性就没再回了。 到家屋子里安静得不行，叶纯霏把电视打开放出声响，然后进卧室开始看书。 今天的作业她在课间的时候已经做完了，家里的全是自己买的练习题，最近一直在医院，本来每天能做两套卷子变成只能做一套了。 钟熠的视讯电话打过来，叶纯霏的卷子才做一半。 手机那段的人已经躺在床上了，她还坐得笔直。 “你奶奶好点儿了吗？” 这是他最近视讯的的开场白。 “不知道，医生的嘱咐只有我爸爸mama知道，但是看奶奶的样子应该还有一阵子需要住在医院里。” “叶纯霏，你是不是不喜欢你奶奶啊？” 这话在钟熠心里憋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少女执笔的手顿住，随后抿了抿唇。 视讯沉默了一阵，叶纯霏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应该是不喜欢的，但是看到她生病还是挺难过的。”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一个老太太，又不经常住在她家，应该没什么机会惹她不开心才对。 叶纯霏想说因为她重男轻女，不喜欢自己，更喜欢表哥，但又觉得说出来可笑，这好像在争宠一样，可是奶奶的宠爱也不值得她像怨妇那般在钟熠面前抱怨。 “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很别扭，反正我现在就想着她快点出院，我爸妈就没那么忙，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就会像往常一样。” “我估计难，一般老年人开始住院，那就会频繁住院了，我没有诅咒的意思我只是......”钟熠只是下意识冒出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脑子被屎堵住了，冒出这么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这根本就不像他。 “我知道，我也听过那些护士在医院里悄悄讨论过，而且医院里住的基本都是老年人，今年在骨科，明年在内科，所有科室基本都能住个遍，人要是树就好了。” “可是树也会生病。” 钟熠说完这句又懊悔地狠掐自己的大腿，什么话不能接，他就便说什么话，真的蠢死算了，他在心里这样骂自己。 “钟熠。” “嗯？” “谢谢你安慰我，但是我现在比较想问你这道题怎么做，我已经拍好发给你了，你看看消息。” 这天晚上，叶纯霏做完卷子已经快十一点了，洗漱完毕之后叶纯霏躺在床上不知为何脑子里全是很小的时候和奶奶相处的画面，奶奶心心念念的孙子，疼爱那么多年，住院都不来看她，她躺在床上没力气吃饭，还是叶纯霏在照顾，叶纯霏就挺想问她现在后悔不后悔，这些年把对后辈的疼爱都只留给表哥一个人，那么吝啬。 迷迷糊糊间，她睡着了，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手机响了，在夜里异常刺耳。 叶纯霏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房间里的灯，突然亮光，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适应光源。 “霏霏，你穿好衣服打个车来医院吧，奶奶不行了，来看看她最后一面。” —————— 亲爱的读者们，新年快乐。 这章来得有些晚了，而且内容放在新年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但情节就是走在这里了，而且不能在拖延了，就多担待一下。 明天（1.2）还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