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本纪(06)
袁绍本纪·第六章2020年4月10日虽然叔父屡次劝我入朝为官,但却都被我拒绝了,但我在家中也没有闲着,暗中养了一大批的门客。 叔父有一日下朝后告诉我,说朝中有人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说我不为朝廷效力,却在家中豢养了大批门客,其心可诛,幸而叔父力保,方才无恙。 叔父说完这事,又再度劝我出仕,我依然拒绝了,只称时机未到。 时机很快便到来了,中平元年,巨鹿人张角假借布道之名,纠结了大批教徒,打出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旗号,这些人各个头裹黄巾,自称是黄巾军,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张梁自称‘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 一时之间,各州再燃战火,漫山遍野的黄巾军从四处涌来,将各地的官军打得是溃不成军,而朝廷因为连年腐败,国库早已拿不出钱来征兵。 无奈之下,陛下下旨让各地州府各自招兵拱卫城池,诏令一下,各地州府登时拥兵自重,诸侯割乱之局已成。 而就在这时,我受到大将军何进的辟召,到了他的府中任幕僚。 大将军乃是皇后的亲哥哥,只是可惜他是屠夫出身,因为meimei长得十分美艳,被陛下看中,在后宫中日益受宠,直到当上了皇后,而他这个屠夫,也摇身一变,成了统领天下兵马的大将军。 虽然我心里十分看不起大将军,但我却需要他的力量,陛下虽然下诏赦免了天下党人,取消了党禁,但我心里仍然一直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借大将军的手除掉把持朝政的宦官势力。 不错,虽然我两个叔父一个是当朝司空,一个又是太傅,但朝政却一直把持在了十常侍手里。 这十个宦官无恶不作,唆使陛下实行了党禁,将党人赶尽杀绝,如今虽然因为黄巾的缘故取消了党禁,但党人对他们的痛恨却不会因此而消失。 我需要大将军的力量来诛杀宦官,大将军何尝不想借着我的名望融入士族之中。 他是屠夫出身,充其量只是一个良家子,若是想凭着自己的力量融入到士族中,让士族完全认可他,无异是痴人说梦,可他若是借助我的名望,再帮助士族将宦官赶尽杀绝,结果又会变得不一样了。 只要杀了宦官,他再把持住朝政,就算是个屠夫也会摇身一变,成了士族的一员。 我二人各怀目的,一拍即合,大将军由于要借助我的名望,对我更是信赖有加,日日招我入府议事,平日里更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不断笼络我,又知我与陈氏感情不和,更是想方设法搜罗来了各地的美人,隔三差五便送到我的府上。 而此时的曹cao,也终于向着他的志向跨出了第一步。 他被朝廷拜为骑都尉,前往老家陈留招兵买马,与老将皇甫嵩与颍川长社大破黄巾军,因功迁往济南相,几日前便上任去了。 不久之后,张角病死,原本声势浩大的黄巾军一下子群龙无首,很快便被官军镇压了下去。 只是经此一事,朝廷在各地的统治已是摇摇欲坠,而在此后更是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且说冀州刺史王芬,乃是名动天下的‘八厨’之一。 先前曾说,陛下曾经实行过党禁,其实在此之前,先帝也曾做过这事。 那是延熹九年的事了,宦官牢修诬告李膺等大臣结党营私,于是先帝震怒下发动了“党锢之祸”,王芬有大名于天下,亦在废锢之列。 自此正直之人被废除、流放,jian邪之人更加肆无忌惮的纠结在一起,中原大地上清流士人,于是共相标榜,指天下名士,为之称号。 上曰“三君”,次曰“八俊”,次曰“八顾”,次曰“八及”,次曰“八厨”,而王芬则位列“八厨” 之一。 王芬在冀州时,安抚流民,镇压叛军,治军理政,将冀州治理的井井有条,按说以他的功劳与声望,再在任上熬个几年,等到入朝当个九卿,也算功成名就了。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着要学伊、霍,想着要做那废立之事。 其实此事还是曹cao来信告诉我的,这王芬听信了术士襄楷之言,襄楷曾对他说过“天象有言,黄门、常侍再不能霍乱朝堂。” 最新找回4F4F4F,C〇M&x627E;而王芬也像中了邪一样,与南阳人许攸、沛国人周旌等人相互交结谋划,连接冀州当地豪杰,谋废陛下,改立合肥侯为帝。 他们将此事告诉了曹cao,当时曹cao因为看不惯这官场黑暗,已经辞官隐居。 王芬知道曹cao颇有智计,便想将他也拉入这趟浑水之中,然而曹cao严词拒绝了他们。 曹cao给我写的信中这样说道:“这废立之事,乃是天下间最不祥的。古人有权衡成败、计较轻重然后施行的,只有伊尹和霍光。伊尹是心怀至忠的诚意,又据有宰相的权势,位列百官之上,所以废立皇帝,才会计划得成,完成废立。等到了霍光,他先受到了先帝托国的重任,又凭借皇室宗亲的地位,而且内有太后秉政的权重,外有群臣同心的大势,加上昌邑王即位没多久,没有贵重宠幸之人,朝中也无同心的官员,他的话只能通过侍从表达,所以霍光计策施行便宜迅速,事情完成就像摧枯立朽。而今王芬只见到了前人成功的容易,却看不清眼前的困难,更不知天时、地利、人和,如此下去,徒自取灭亡耳。” 曹cao果然没有说错,不久之后陛下便欲北巡河间旧宅。 而王芬以为时机已到,便上书言黑山贼攻劫郡县,求得起兵,欲趁着陛下临河间之时趁乱劫持陛下,完成废立之事。 却不料北方忽有赤气生出,东西竟天,太史上书陛下,言“当有阴谋,不宜北行。” 陛下遂罢了北巡的念头,下敕令王芬罢兵,随后又征召他入京。 王芬以为阴谋败露,心生恐惧,不几日便在家自杀身亡。 此事过后,陛下心中一直很忧虑,终于下定决心,重立西园新军,这新军直属陛下,共有八个校尉,我被任命为中军校尉,曹cao则被任命为典军校尉,可惜这支军队的指挥权直属于上军校尉蹇硕手里,连大将军也无法调动。 黄巾暴动,王芬叛乱,这些事一件一件直击陛下内心最深处,纵使如今西园新军成立,也无法让他能够开心几天。 再加上陛下先前一直沉湎美色,身子早已被掏空了,内忧外患之下,终于病倒了。 而这时,一件关乎全天下苍生的大事业开始渐渐浮出了水面,那就是太子一事。 不知何故,陛下一直未立太子。 按理说何皇后所生的辩皇子既是长子,子,理应立为太子,可陛下却一直以辩皇子轻佻浅薄为由,迟迟不肯立他为太子。 而朝中大臣其实也都心知肚明,陛下不喜辩皇子,却专宠王美人的儿子协皇子。 这王美人自从入宫以来,便深受陛下宠爱,继而一直将皇后冷落在了一旁。 虽然皇后后来用计毒杀了王美人,但却留下了这个协皇子交与董太后抚养,如今这协皇子虽然尚未成年,但陛下若真一意孤行想要立他为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话又说回来,辩皇子自小寄养在民间一户姓史的道人家里,直到十岁后方才接回宫里,是以举止形态皆带着一丝民间的轻佻,而协皇子自小由董太后养大,住在深宫之中,举止端庄,待人亲和,两位皇子站在一起,任谁都会喜欢上协皇子。 但我不能,朝臣不能,党人不能,天下士族更不能。 且不说辩皇子是何皇后所生,乃是大将军的亲外甥,而协皇子是王美人所生,是何皇后的心腹大患。 况且那些宦官也一直围在协皇子的身边,意图说服陛下改立协皇子为太子,而我士人与宦官自是势不两立,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将辩皇子扶上太子之位,日后登上帝位。 最新找回4F4F4F,C〇M日子一天天过去,陛下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朝中气氛异常紧张,叔父每次下朝后便找我议事,他知我每日出入大将军府中,便托我告诉大将军,朝中大臣皆愿拥立辩皇子,让他专心对付宦官。 大将军也投桃报李,言事成之后,他与叔父二人共同辅新帝,共理朝政。 十常侍不愿坐以待毙,便想出一计,借口西北韩遂叛乱,奏请大将军出兵西征平叛,陛下当朝便准了,旨意直下到大将军府中,要他尽快起行,大将军不知如何应对,便招我过府议事,我略微思索一番,道:“大将军不如明日上朝时便奏请陛下,言青徐黄巾复起,请旨让绍领兵东进徐兖,待得绍引得胜兵回,方才西征韩遂。” 第二日下朝后,大将军再度招我议事。 方一见面,大将军便即大笑道:“本初果然好计,这十常侍欲让我引兵西征,待得京中空虚之际,引西园军拥立刘协为太子,我便反戈一击,奏请陛下让你东进,你是西园八校尉之一,倘若东进,必定要带上西园军,到时这些宦官手中无兵无将,还不是如一只蚂蚁一般乖乖让我捏死。” 大将军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我一同走进书房议事。 待到了四月初时,陛下愈发病重,每日昏迷不醒,偶尔醒来一次,亦是手不能指,口不能言。 叔父每日里忧心忡忡,惟恐会发生兵变。 我去大将军府上议事,却见大将军正换上朝服,似欲入宫,我急忙上前问候,大将军见是我,随口说道:“方才宫中来报,言陛下清醒过来,欲招我入宫商议册立太子一事,本初在此稍候,我去去便回。” 说着大步流星便往府外走去。 我脑中忽而闪过一道灵光,顿觉大事不妙,急忙张口喊住大将军。 大将军头也不回说道:“本初可有急事?若无急事便在我府中稍坐一会,我去去便回。” 我急忙喊道:“大将军不可入宫,入则恐有祸事发生。” 大将军对我是言听计从,闻言急忙大步走到我身旁,急切问道:“本初此言何意?为何有祸事发生?”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张口问道:“大将军,绍先问你,你与十常侍可有和解的可能。” 大将军闻言冷笑一声,道:“十常侍恨我入骨,如何会与我和解,况且他们一心想要拥立刘协,我若不杀了他们,辩儿便无法登上皇位。” 我又问道:“陛下心中想立辩皇子还是协皇子。” 大将军眼中露出一抹恨意,道:“陛下识人不明,长子,理应早日册立为太子,如今迟迟不肯做决定,便是在想方设法帮着刘协。” 我再度开口:“大将军,既然陛下想要册立协皇子,十常侍也想拥立协皇子,此时招你入宫议事,莫非他们改变主意,想要立辩皇子为太子不成?” 大将军心中一惊,急忙问道:“依本初的意思,我该如何行事?” 我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冷笑,说道:“大将军,若我所料不差,只怕陛下已经驾崩,十常侍秘不发丧,先招你入宫,然后趁你不备将你杀死,之后再拥立协皇子为帝,如此一来,大势已成,剩下的朝臣即使想要反对,手里也是无兵无将,徒呼奈何。” 大将军大惊失色,又问我计将安出,我面生寒意,冷冷说道:“大将军,为今之计,不如称病不去,继而发兵列阵于宫外,如此一来,十常侍投鼠忌器,也不得不委曲求全,同意立辩皇子为帝。” 大将军听着皱起眉头,来回走了几步,迟疑道:“称病不去还可,可若要发病列阵于宫外,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 我见大将军举棋不定,急忙大声说道:“大将军,十常侍都在密谋加害于你,你还在这里妇人之仁,可知若是十常侍抢了先手,便无法再挽回了。” 大将军来回踱步,忽而抬头,眼中露出一抹寒意,转身便往房内走去,少顷已经换了一副盔甲,急匆匆往府外走去,方到府门处,忽而回首看着我,说道:“本初,若事成,你便有从龙之功。” 说完出了府门,上马直往城外兵营而去。 此后发生的事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陛下早已在昨日便即驾崩,十常侍欲做最后一搏,秘不发丧,谎召大将军入宫,想要先下手为强将大将军除掉。 大将军听了我的话,前往兵营点起军马,列阵于宫墙之外,十常侍见阴谋败露,只能服软,愿意辅佐辩皇子登基。 新帝登基,大将军摇身一变,成了手握重权的权臣,他并没有食言,邀我叔父一同治理朝政。 我则趁机向大将军进言:“十常侍把持朝政日久,作恶多端,今新帝登基,大将军理应重整朝纲,任用贤能,整顿国家,为天下除害。” 大将军深以为然,第二日便下旨让我迁任司隶校尉,又提拔二十多人入朝,成了他的心腹。 好日子过了没有多久,蹇硕因为当初曾受先帝遗诏,欲扶协皇子登基,如今虽然服软,但一直对大将军心怀怨恨,欲再次谋划诛杀大将军。 他写信给其他几人,言:“大将军何进控制朝政,独断专行,如今更是要与党人一道谋划诛杀我等,只因我手握西园禁军,一时不好下手。与其受制于人,不如我等先发制人,将何进诓入宫中,关闭宫门,将其诛杀。何进一死,余党皆散,到时我等重新扶协皇子登基,便有从龙之功,日后大权在握,党人皆要看我等脸色行事,再不必像如今一般胆战心惊,日夜忧思。” 蹇硕想得很是完美,可惜他却算漏了一人。 中常侍郭胜与大将军乃是同郡之人,且何太后入宫,郭胜从中帮了很大的忙,因此他较为亲近大将军一方。 他在接到蹇硕的书信后,便与赵忠等人商议,决定将书信转呈大将军,而蹇硕,也开始了自己人生的倒计时。 大将军拿到书信,并没有第一时间逮捕蹇硕,他先是让陛下下诏免去蹇硕上军校尉的官职,继而亲率大军入宫,将禁军团团围住。 此后方才让黄门令将蹇硕逮捕,直接处死,而西园禁军自从也归入了他的麾下。 蹇硕虽死,但士人与宦官之间的深仇大恨仍无半点缓解的余地,我至今还记得那两次党锢之祸,想着无数士人便迫害,或归隐山林,或死于牢笼,如今这场斗争中士人好不容易占了上风,若不趁机将这些阉人除去,只要稍微给他们一点机会,便会死灰复燃,到时若再让他们掌握了朝政,天下士人的大难便又会降临。 我每日出入大将军府中,皆向他进言除掉宦官,“先窦武准备诛杀内宠,而反受其害,原因是事机不密,言语漏泄。五营兵士都听命于宦官,窦武却信用他们,结果自取灭亡。如今将军居帝舅大位,兄弟并领强兵,军队将吏都是英俊名士,乐于为将军尽力效命。一切在将军掌握之中,这是苍天赐予的良机,将军应该一举为天下除掉祸害,以名垂后世!” 大将军听了颇为心动,便进宫请何太后下旨,不料何太后以首恶已诛,余皆从犯,不必深究为名,不愿下旨。 而大将军得不到太后的旨意,便即回府对我说道:“蹇硕设谋害我,如今全家被诛,其余不必再妄加残害。” 我再欲劝说,大将军只推脱身体不适,转回后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