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溪水人家绕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有半点的决断,成日只妄想天上下糕饼,正好掉进他张着的嘴中。

恰逢今日江二娘子得知江石与施进猎得肥大野猪,忙跟挤来看个究竟,盘算自己既是亲娘又是婶娘,定能做得半分主,再次也能得个猪后腿。结果,耳听江石一开口便要将猪交与赖大定夺,自己是连根猪毛都捞不到手边。

江二娘子真是悲痛心伤,百般滋味盈绕心间,不管不顾哀嚎出声,心里斗狠:本就我的骨血所化,没有不报还的道理。

她生闹这一场,得了村人好些白眼风,不过,她寸厚的脸皮,为得这一百多斤rou硬是稳稳站在当场,倒是江二还知几分廉耻,缩头掩面羞愧难当。

江石摘了猪心猪肺猪肝,斜眼江二娘子,笑问:“婶娘,你这猪心猪肝你待如何?这猪腰猪肺各生得一对,你与进叔一人各一,大可分得。这猪心只得一个,猪肝只得一付,不知婶娘是劈半呢,还是说好各,得一样?”

江二娘子好生为难,要了猪心,亏了猪肝,要了猪肝,亏了猪心,两样都要,施家又定是不肯,想了想,开口道:“我拿半付猪下水换了这心肝。”

江石顿笑出声,把玩着尖刀道:“这我可做不得主,婶娘要问进叔家里。”

施进倒是两可,再者他一男子汉哪会与一妇人计较,正要开口答应,施老娘从斜刺里杀将进来,一拍桌案,道:“放屁,倒算计到老娘头上,猪下水几钱?心肝几钱?你家心肝只抵得烂肚肠,我家的心肝却不是同价。”

一边村人也纷纷出声声讨,道:“江二娘子,忒没道理,半付下水就要换人心肝。你白得百斤的rou,还要刮这样的便宜。”

连着里正也皱紧眉,生气道:“江二娘子,谁家也不是愿吃亏的。”

施老娘怒喝道:“只将这心肝剖半分了,也看看这内里是红是黑。”

江石应了一声,抽刀将猪心猪肝对半划开,道:“咦!倒是鲜红好颜色。”

江二脸上烧得赤红,扯扯江二娘子的衣袖,低声道:“娘子,别再多舌,分了这猪rou早先家去。”

江石掀了掀眼皮,看都没看江二一眼,取过板刀剁下猪头,照旧对半劈开,拎着猪耳,嗵得一声砸在案板,砸得江二娘子一个哆嗦。

“好猪头,当代我头颅。”江石道,又抄刀将猪身对劈,连着半只猪头、半边上下水用大秤称了,竟也有个一百六十多斤。

江石看了秤后,笑着拿刀割下一刀rou,一称,三十来斤,与江二娘子道:“婶娘,你我两清。”

江二娘子斤斤计较,驳道:“你割得一刀净rou,我却是连皮带骨……”

里正实是听不过耳,大怒道:“江李氏,你再得寸进尺,滚出这三家村去。”

江二娘子这才歇了声,灰头土脸回去唤大小儿郎抬猪rou。

施老娘冷笑:“真是全没心肺。”

阿萁静静拥着阿豆,她的手还掩着阿豆的眼,浑忘了拿下来,看着若无其事的江石,忽记起那晚码头施老娘的一叹“难啊!”

江石分了rou,嫌手上油腻血腥,团了一团草团擦着手,抬眸见阿萁一瞬不瞬看着自己,满眼都是愤愤之意,心下笑:这是为我不平?

第13章分rou而卖

因着江二一家搅了一场好事,里正攒了一肚子怒火,更兼江二家分走了一半的猪rou,以他家只恨出多进少的为人,如何会把猪rou在村中分卖。

他攒着怒火,施老娘那团火已经烧到了噪子眼,与旁人埋怨:“好好一个猪头,倒被江二家祸害得一半,有些人家用得猪头祭拜,都是高价来寻的。”

施进厚道人,欲言又止,看看掼在桌案上的半个猪头,尖凸长喙,上弯獠牙,直立小耳,豆大猪眼死不瞑目,半开半合……奇形怪状、狰狞无比。

猪首可为祀,祭年,祭市,祭出入顺当,既为祀,自要选个平头正脸、品相过人的,谁家会用野猪猪头拿去祭祀?施老娘的话实没什么道理,只是周围村人一来厌了江二家,二来为买猪rou,纷纷出言应和。

赖大累了半日,拖了一条条凳,坐那环着胸架着腿,凶恶地瞪着江二一家大小出动将半只猪给抬了回去,拿大手摸着后脖颈,疑自己凶名不再。转而又想:半只猪斩断与江二家的瓜葛,虽然大为可惜,细思量,好像……似乎……还是自家占了便宜?

江石也不理他爹脸上阴晴交替,一会立着卷刀眉,一会夜枭似得咕咕直乐,摇了摇头,问了声施老娘好,道:“施伯嬢,这半只猪头不如卖与小子。”

施老娘是个两手敢在油锅里捞钱的,有人要买半边猪头,自然大喜,面上却道:“大郎,你可做得主?”

赖大还在那变脸呢,连唤几声方回过神来,他也不避讳,直声问:“大郎,猪头rou虽好就酒,却比不得大好肥rou。”又看看半边猪头,道,“野猪猪头不肥,剥不出多少猪脸rou来,也只半只猪脑蒸熟爽滑。”

施老娘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这赖大果是个粗胚,当着她面挑剔嫌弃。

江石道:“先前请了四邻见证,就中有大锅热水,不如买了半只猪头,再加上自家留的rou,生火煮得熟了,请四邻都沾点荤腥,只当谢过。”村人听后,脸上都露出喜色,rou虽不多,各人分分,也真得只算沾个唇,不过,白得的rou,多不嫌少不弃。

赖大是个手宽的,点头应下,里正抚须看眼江石,夸道:“虽小,倒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赖大,你得了一好儿郎。”

赖大搓掌大乐,道:“老天疼憨人,因我老实,偏疼一些。”

里正没好气地斜他一眼,好生后悔自己多嘴。

赖大问施老娘买下猪头,连同自家的那刀rou,一并交与一妇人整治,蹬着条凳指着村人粗声嚷道:“既吃我家的rou,再将我儿与江二攀扯,可别怪我翻脸不认。”

江石也帮声道:“小子年少,记恩,也记怨,人不欺我我不欺人,大家乡邻,年长日久的,自会明了我的脾性。”

村中诸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中嘀咕:你们父子,一个凶神,一个恶煞,捏得拳,提得刀,哪个没事敢欺?江二娘子敢闹,只因你们骨头连筯,你们一个是她伯兄,一个是她亲子,尚且不留半点情面。我们又算得哪个牌位上的祖宗?

里正不喜江石睚眦心性,又怜他年少老成,阅人百种,如江石者极易一步踏错,做下种种祸事。再思他生父江二,嗣父赖大,皆是一言难尽,一个一言不和只知发抖,一个一言不和就要动手。当下劝道:“近邻犹胜远亲,你们父子既有心为善,何必再口出恶言?”

赖大压声道:“里正,你不知,我自认是个刁民,从来欺善怕恶,想来他们与我一般,我手里无财,背后无势,倒不如做个恶人,免得被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