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我见观音多妩媚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虚扶她起身,朝那尚未被埋起的坑中花种看去,再次问道:“是在种什么?”

萧观音恭声回道:“是那伽花种。”

宇文焘未听过此种花名,惑问:“那伽花?”

萧观音道:“是来自天竺国的花种,听说是无叶之花,盛开时玉白如雪。”

宇文焘闻言道:“倒是头次听说,等花开时,唤孤来开开眼界”,说着笑看向散在园子里“嘎嘎”乱叫的白鹅,“要是到时候这异域奇花,没被这群叫唤的呆头鹅,给踩踏糟蹋的话。”

萧观音原见人称枭雄的雍王殿下忽然来此,心中不免忐忑紧张,但看他笑意和蔼,说话也带着几分风趣,心中的紧张遂也不由稍淡了些,再朝她名义上的公公一福礼道:“父王可是来寻夫君的?夫君他人不在苑中。”

宇文焘却道:“不,孤是来找你的。”

萧观音一愣,而宇文焘已转身向苑室走去,她放下因种花而挽束在手臂上的宽大衣袖,匆匆跟上,在用温水净手后,从沉璧手中接过新沏的君山银针,如仪奉与凭几靠坐在室内屏风前的雍王殿下。

宇文焘接过热茶,呷了一口,手一指身前几案对面,道:“你也坐。”

萧观音在宇文焘对面的茵席上端端正正地跪坐了,等待聆听公公训示,宇文焘看她恭敬垂首、身姿板直的端肃模样,笑着道:“不必拘束,只是随意说些闲话而已。”

他问:“你入门也有两日,觉得你这夫君如何呢?”

萧观音道:“夫君天真烂漫,赤诚之心。”

宇文焘望着她又问:“对这桩婚事,可有何不满之处?”

虽然身前之人神情和蔼,说话语气温和,好似只是位风度仪雅的中年文士,但萧观音从旁人口中听过许多雍王殿下之事,知其为人深沉,手段狠辣,不敢失言为家中招祸,只是低头道:“天底下难有十全十美之事,能有十全九美,已是极好。”

宇文焘望她的眸光不由深了,嗓音也稍稍低哑了些,“……你能委曲求全,接受十全九美?”

萧观音怕多说多错,遂只说了一个“是”字,她人虽微低着头,但能感受到雍王殿下打量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长久不移,心中正忐忑不安时,那沉沉的打量目光,忽又如云烟散开,雍王殿下低首啜茶片刻,仍复嗓音温和,随问她些家中之事。

萧观音在宇文焘询问下一一如实回答,渐提到家中兄长弟妹时,听身前中年男子问道:“你说的弟弟萧迦叶,可就是由‘养子’变为‘亲子’的那个男孩?”

萧观音不想日理万机的雍王殿下,还知道这样为人茶余饭后闲话的萧家旧事,心中微诧,点头道“是”。

在弟弟迦叶七岁之前,她们兄妹与母亲,皆对迦叶是父亲抱来的养子一事,深信不疑,虽与他无半分血缘关系,但母亲将迦叶视作亲子,百般疼爱,她与哥哥meimei,亦都将迦叶视作至亲家人,却不想在迦叶七岁那年,因一场意外,陡然惊知原来他们与迦叶,确有血缘牵连,迦叶不是父亲的“养子”,而是父亲与一教坊歌伎之子,因那歌伎产后不久病逝,父亲既不忍亲生骨rou流落在外,又担心母亲不肯容纳,遂以“养子”的名义,将迦叶接回,养在家中。

虽然古来男子多是三妻四妾,世家大族男子更是姬妾无数,但父亲却是其中异类,在当年向母亲求亲时,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婚后多年,原也是一直守诺如此,母亲也一直坚信父亲情比金坚,却不想陡然间落下这么道惊雷,自己还将那丈夫负心而来的私生子,视作亲子真心疼爱了近七年!

如此锥心刺激之下,本就性子坚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母亲,在那段时间,几是发了狂,与父亲决裂分居,并硬将迦叶赶出了家门,整个神都城都在传萧家这桩变故,直沸沸扬扬议了好些时日,方消停了下去。

茶余饭后的人言虽消停了,但从前恩爱的母亲与父亲,自此关系僵冷,原就常礼佛参拜的母亲,从此更是沉心佛理,多年来将自己的心,困锁在一方佛堂之中,而惊知身世、被赶出家门的迦叶,婉拒了父亲和哥哥为他在外置办的私宅,长期客居在京西伽蓝寺内,带发修行。

其实幼时性情活泼的迦叶,并没有十分向往佛门,只是因为佛理,是他从此唯一可与母亲相连之事,遂才修行,母亲虽决绝地斩断了曾经的母爱,但迦叶,一直默默怀念并依恋着,幼时的温情。

萧观音正默默想着,又听宇文焘问道:“你……”

一语未尽,伴随着“嘎嘎”的鹅叫声,一个人影在暮光中走跳了进来,这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在看到室中坐着的人时,稍乖了些,顿足定住,笑唤了一声道:“父王!”

萧观音见宇文泓回来,站走至他的身边,而宇文焘望着身上粘鸡毛、头上插鸭毛、怀抱大白鹅的二儿子,皱起眉头,“又去哪里疯玩了?”

宇文泓似感受不到父王的不满,笑声回道:“儿子本来是去郊外捉大雁的,可找来找去,大雁没找着,却发现了这只大白鹅,它好肥好大,比我养的鹅,都要壮实,我好喜欢……”

喜爱之情溢于言表的宇文泓,说着提步上前,像是要向父王展示他新得的“珍禽”,宇文焘看二儿子挟一身禽毛并奇怪味道向他走来,将手中茶杯往案上一磕,止住他近前的脚步,训骂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成天鹅啊鸭的,真当自己三岁不成?!”

萧观音方才所见的雍王殿下,一直是仪礼翩翩的温和形象,风度涵养看来都极佳的,此时听他一连串不带重字地训骂宇文泓,悍武之气颇重,才想起雍王殿下行武兵户出身,而被一连串训骂之词,兜头劈来的宇文泓,在父王愈来愈响的骂声里,将头越垂越低,几都要将整张脸,都埋到身前的白鹅毛里了。

萧观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如何是好,而被骂“没出息”都没反应的宇文二公子,在听父王说他“偷鸡摸狗”时,垂着头轻轻地“哼”了一声,口中嘟嘟囔囔:“没有偷鸡……也没有摸狗……”

他不无嫌弃地小声道:“我不喜欢鸡和狗……”

萧观音见这一句下来,一通训词全砸在棉花上的雍王殿下,气结无语,抄起手边茶杯,就像是要砸过来,忙近前一步,牵了牵宇文泓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

原将凌空掷来的茶杯,因这一牵,免了落地碎裂之灾,宇文焘眸光掠过那只牵袖的纤纤素手,慢将手中茶杯放回案上,不再多说什么,也懒怠再看这傻儿子一眼,径起身离开了长乐苑。

雍王殿下没话对宇文二公子讲了,宇文二公子,却还有话要说,他望向那个远去的身影,一边抚摸着怀中的大白鹅,一边叨叨道:“吹胡子,瞪眼睛,凶巴巴,还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