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朱雀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自己吃尽苦头不说,也会连累了国公府。”

“你对八皇子那些心思,该尽数放下了。”

陈鸾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哑,“鸾儿知道了。”

所有人都知晓她对纪焕的心思,唯独他始终熟视无睹,恍若未闻。

直到皇后发了话,他才沉着一张脸找了过来,神色阴鸷开口就问她是何意思。

她能是何意思?

老太太点到为止,见她乖巧应下,也乐呵呵地换了话题:“十二日南阳王府小宴,你还是带着你二meimei去,这几日我叫嬷嬷好生教教她规矩,总也得替她寻门好的亲事。”

“你与小郡主交情好,叫她莫因为等闲人的几句碎嘴子话而对你二meimei有了不好的看法。”

“国公府好,你们这些小辈争气,祖母也就死而无憾了。”

陈鸾尽数应下,又留在福寿院用了午膳,晌午时分才回了自己的清风阁,阳光撒在人的发髻与衣裳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葡萄没有跟着去福寿院,这会见她回来了,行了个礼之后指了指书屋冲她使了使眼色,道:“小姐,国公爷方才来了,就在书屋里等着呢。”

唯一的嫡女琴棋书画皆精通,镇国公陈申乐得如此,特意吩咐人在清风阁辟了个不小的书屋出来,专供她作画作诗。

这般的宠爱,足以叫人红眼。

陈鸾望着书房的方向,眼前似又重现了那年雪夜,天寒地冻,她收到了陈申的亲笔来信。

黑纸白字,信纸上还结着霜,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冰冷而强硬地通知她,陈鸢被抬入八皇子府为侧妃,八皇子有为,纪萧东宫储君之位不稳。

那最后一笔却是叫她好自为之。

陈鸾心底最后一丝暖意,自瞧了那封信后,便彻底散了。

她其实是不明白的,当初为巩固镇国公的地位,劝她嫁入东宫的是他,怎么最后倒说出这等绝情的话来。

她眼前的雪花与此刻的艳阳重叠在一起,无端端的,冬日的寒意就席卷而来,她手臂上起了细小的疙瘩,在原地沉默地站了片刻,才扬起一个笑,道:“葡萄,沏两杯六安茶送到书屋里。”

推开书屋的门,陈鸾被阳光晃得眯了眯眼,墨香味冲到鼻尖,明明味不浓她却觉着鼻尖一酸。

陈申正站在黑檀木书案后仰头看挂在墙上的字画,那都是她的心血。

听到推门声,陈申的目光从墙上的那副画上移开,朗笑几声,道:“这画不错,细腻真实,足见是下了大功夫。”

陈鸾眉眼弯弯带着零星的笑意,青葱一样的手指抚上那干了的山水画,白皙的手指头却在山峰溪涧间停了下来,而后摇头道:“爹又在胡乱夸人了,这画柔软有余,却不够大气磅礴,山巅缺失该有的锋利。”

陈申不料她竟有这样的见解,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而后点头道:“有长进。”

陈鸾笑了笑,有些疏离地问:“爹今日怎么有空来鸾儿这里坐坐?”

陈申挥了挥手,愁得直接皱了眉:“恒哥儿不叫人省心,正该好好念书做功课的时辰,溜去外头听戏班子唱曲,简直离谱!”

陈昌恒是府上唯一的独苗,哪怕是姨娘所生,可吃穿用度地位却样样不差嫡子嫡女,虽然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但耐不住子嗣艰难的国公府稀罕,脾气大得能上天。

“恒哥儿大了,或许爹爹与祖母可考虑帮着相看门当户对的人家,先将婚事定下,也好叫恒哥儿安安心。”

陈鸾笑意不达眼底,因为清楚地知道陈申这次来找她是为着什么事。

果然,没说着几句话,陈申便沉吟着开口:“康姨娘进府十余年,也生下了恒哥儿与鸢姐儿,如今两人到了该议婚的年纪,可这嫡庶到底有别,爹便寻思着将康姨娘扶正,这样恒哥儿与鸢姐儿的亲事也能更上一层楼。”

与前世如出一辙的说辞,陈鸾面无波澜地听完,而后偏首问了一句,“将姨娘扶正不是小事,爹可有与祖母商量过?”

必然是没有的。

也是不敢开这个口的。

所以才先来找了她,以她为突破口,想叫老太太松口。

可她傻,上辈子她毫不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丝毫不顾那是她娘用生命为她争取来的嫡女地位,也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出位子。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自己也觉着可笑至极。

陈鸾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突然低低地出声,道:“爹,您不是答应过娘亲,这镇国公府只会有鸾儿一个嫡出子嗣吗?”

话一出口,陈申脸上的笑就变戏法一样的没了,一时之间,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第5章怒

小丫鬟进来送茶,两杯热气腾腾的六安茶香气四溢,屋子里的墨香味瞬间被压了下去,陈鸾亲自接过一杯送到陈申跟前,糯声道:“爹,先饮杯茶吧,这六安茶还是上回鸾儿从小郡主那拿回来备着的,鸾儿记着爹爹就欢喜这味茶。”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事本就是自己理亏,陈申只得压着怒气从喉间生硬地嗯了一声接了过去,随手就放回了案几上,不满之意任谁都看得出。

陈鸾嫩生生的掌心被热茶烫得通红一片,她将手往里缩了缩,任由绣着海棠花样式的宽大袖口遮了那碍眼的红痕。

脆弱叫不关心自己的人见了,便成了一种狼狈,而这不是她想展现的。

陈申没想着自己这个嫡女居然会出口拒绝,就着一口热茶勉强压抑住喷薄欲出的怒气,他深深皱眉,耐着性子叮嘱道:“下月末你便要入东宫,太子殿下与你也算自幼相知,你莫仗着几分年少情谊胡乱耍性子。”

“另外……为父前阵子嘱咐你的话可听进去了?”

陈鸾那双时时含着情蕴着雾的朦胧杏目一寸寸冷下来,最后又缓缓敛了翻涌的云雨,归于平静,樱唇轻启道:“爹爹无需多说,为了镇国公府的百年荣华,鸾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她是含着笑说出这番话的,轻飘飘几句,却叫陈申满意地点了点头,“鸾儿懂大局识大体。”

自小被他这样耳提面令,再怎么不识大体的人也该生出为家族牺牲的意识来了。

其实最叫陈鸾心寒的却是,陈申在朝堂沉浮,明明知道一些什么,却还是将她推给了太子,而后尽心竭力为庶妹谋算,对她不闻不问,充做弃子。

抛开浓于骨血的亲情不说,便是为了那声叫了十几年的爹,他怎么能做到那个份上?

陈申心中的一口气顺了大半,终于正眼看站在自己跟前俏生生的嫡女,陈鸾长得像她娘,面若芙蕖眉目如画,特别是那一双涟涟含情杏目,一眼就似要溺在里头一般。

一想起陈鸾的娘,陈申心底就堵着一口气,连带着看自己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