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绣春刀与绣花针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得累了,上气不接下气,间或参杂着几声咳嗽。

在寂静的夜里更显悲凉凄惨,如同重锤捶在阮家人的心弦上。郑氏心疼如刀割,也跟悲恸大哭起来,“他爹,你想想法子,想想法子救惜儿。”

“咱们已经失去一个硌儿了,只有惜儿了,当家的,你快想想办法啊。”

阮呦也红着眼睛看着神色痛苦紧紧皱着眉头的阮惜,她轻轻捏着阮惜的细瘦的小手。

阮惜哭累了,那声音便像是快要没气的小猫,变成了弱弱地呜咽,他微微睁开眼睛,抓着阮呦的手指委屈地瘪了瘪嘴,“jiejie……吹吹……疼……”

“呜呜……疼……”

阮呦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滚落下来,往日阮呦刺绣的时候戳破手指,阮惜看见血珠就会害怕,她便哄着顾惜让他给自己吹吹,说吹一下就不疼了。

她轻轻把手贴在阮惜guntang的额头上,哽咽道,“惜惜乖,jiejie给你吹吹,马上就不疼了。”

阮惜就闭着眼睛,通红的小脸写满了信任。阮呦心尖更是酸得不行。

郑氏面色惨白,浑身战栗着,像是被人抽了魂似的,六神无主,她在之前就丢了个孩子。

上一个孩子就是发高烧去了的,那孩子聪明伶俐,又懂事听话,那天夜里她就是抱着那个孩子,看着他软软的身子渐渐变冷变得僵硬。

郑氏情绪崩溃,生惜儿的时候她伤了身子,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了。

“秀容,别急,别急,我想办法。”阮二叔心底沉重,却尽量压住慌乱,他知道一旦他慌了,妻子更会担心受怕,“我备了药,你去把药箱找过来,我这就给惜儿医治。”

他本就是乡下郎中,寻常自己在家里晾制了些草药,有些会拿去换钱,有些留着自家用,这回大旱的时候,他也提前在药馆里拿了一些常用的药屯着。

“药箱,药箱,对,我这就去取,这就去。”郑氏想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去包袱处翻药箱。

她手忍不住发抖,东西散了一地。阮呦抹掉眼泪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二婶,我来找药,您去看着惜儿。”

“好,好……”郑氏手脚僵硬,无神地喃喃着。

阮二叔手搭在阮惜的手腕上,面色沉重,阮惜是感染的风寒发温病,好在用得到的药药箱里都有。

虽然有药,阮家的情绪也并未得到放松,这样小的孩子身子骨弱极弱,风毒之症本就难治,一定要尽快退烧才行,只是阮惜今年才四岁,根本就承受不住酒精擦拭身体退热,要退热只能用温水帕敷额头擦拭胳肢窝。

阮呦抿着唇,心里难受,这些水连喝的都不够,哪里去找水给阮惜擦拭身子?

二婶离了阮惜心神不宁,阮呦便让她陪着阮惜,自己就替她去煎药。

蹲在小石灶前,阮呦抿着唇盯着药罐子定定发神,直到身边同样蹲着个人时也没什么反应。阮雲见她眉心微蹙着就伸手替她抚平,又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阮呦抬头看他,鼻尖微酸,“哥哥。”

“嗯。”阮雲心软,应了一声,“别担心,有哥哥在。”

阮呦绷紧的身子松懈下来,依偎在他怀里小声啜泣,“哥哥,怎么就这么难呢。”

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这二十来天的路程是阮呦人生中最煎熬的日子,要顶着烈日赶路,整日提心吊胆,担心吃了上一顿就没有下一顿。

阮雲看着怀里哭得伤心的meimei,心里发酸。meimei从小被娇养大,没吃过什么苦,这样的日子当真是为难她。

他只抱着阮呦低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我们肯定能好好的……”



闷热的夜,聒噪的虫鸣扰得陆长寅眉梢染上几分烦闷。

指腹摩挲着那一小块兔rou干,阴影笼着他的半边脸,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牵扯漫不经心的弧度。

“阿奴哥哥。”耳畔响起带着nongnong鼻音的声音。

他抬眸望去。

阮呦眼眶鼻尖都红红的,原本梳好的青丝凌乱,几丝碎发从耳鬓出顺下来,她垂着杏眸,似不放在心上,“阿奴哥哥,该吃药了。”

陆长寅张开嘴吃药,纵然再难过伤心,她也稳住心神做得很细致,那药的温度的不烫不冷,刚刚好入口。

吃完了药,他润了润嗓子开口,“阮呦,活着本来就是件难事。”

阮呦咬了咬唇,揪着袖口,“阿奴哥哥,那些家境富有又有权有势的人是不是就活得很容易呢?就像县令那样的,穿着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便是遇上荒年也早早有人接应,去了另外一处安全的地方。”

说罢,她又苦笑道,“哪像我们,一辈子都在想如何填饱肚子,稍有天灾人祸,便活不下去。”

难的只是她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贫苦老百姓,阮呦捏进拳头,她以后一定要做个富有的人,让阮家富有一些。

这样也不至于临行之际连粮食都带不够。

陆长寅看着她攥得紧紧地小手,舔了舔唇,哑声道,“不是的。”

阮呦抬眸看他。

空气沉闷了好一会儿,两人相视坐着。

“我认得一个人,”他忽然开口,“那人出自享誉天下的名门望族,三岁能成诗,五岁出口成章,七岁取案首,你说这样的人日后是不是会荣华富贵一生,活得容易?”

阮呦听进去了,“那样的人是神童天才,日后前途无量,又有家族扶持,定然能高官厚禄,许会比县令还要活得好。”

“可惜后来他的家族倒了,全族五百多口人被斩杀,而他……逃过一死,却从天之骄子成了一介阶下囚,被贬为贱奴,被人践踏侮辱,当作活物任意相送,既在猎场充做猎物由得那些官家子弟猎杀,又被送进斗兽场与猛兽搏击,供人观赏逗乐。”陆长寅勾了勾唇,眸中敛去那抹嘲弄,“可容易?”

阮呦心揪了起来,月色下面色苍白。

她无法去想象那样艰难如同炼狱一般的经历。

“阮呦,高处不胜寒,有时候越是有权有势,越是风光无限,越易招人嫉恨,承受得也更多,因为身上背负的是五百族人的命,稍有差错便是全族倾覆。”陆长寅半阖眼睑,嗓音微哑。

阮呦垂下眸,明白他同自己说话的意思。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活着是容易的,命运是公平的,那些富贵之家表面看起来光鲜靓丽,背地里却时刻隐藏着各种各样的危机,他们时刻提防着,活得很累。

能过得当富大贵的自然也要承受大风大浪。

“这样有没有好受一些?”陆长寅转头看她。

阮呦却摇头,纠结地蹙着眉,“更难过了,我原本还有个奋斗的方向,听阿奴哥哥这样一说,就更迷茫了。”

陆长寅一怔,继而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抑着笑意身子抖动的时候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