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山河盛宴(上)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22

分卷阅读222

    ,铁罐子已经和船身分离并冲向下游,他们急忙去追,但是船怎么能追得上一个顺水流去的罐子,在江面上梭巡了一阵没有找到,只得悻悻回航。

燕绥手下,各有职司。这些侏儒并不是在府中秘密巡逻的那一队,是能力稍差相对外围的,才会被派到这江上,等待不知猴年马月主子用一回船,因此不认识文臻,也不知道她和燕绥的关系,纯粹听工于心计指挥。

燕绥立在船头,定定看那江水奔腾,江风拂动他的衣袂,也是和崖壁一般铁的色泽,天际一线鱼肚白如眼缝渐渐睁开,将他默然凝视。

而他亦默然凝视这水深百尺。

德高望重正想说什么,忽见他跨前一步。

一步入江水。

德高望重大惊,低头看去,燕绥立在涛头,脚下踩着不知道什么鱼的脑袋,那条倒霉的大鱼受了惊,想要逃走,却被燕绥稳稳压着。不得不分波逐浪,在江水中来去。

说起来是很诗意优美的,事实上江风凛冽,刹那间燕绥衣袍尽湿。

德高望重急忙催促船上放下小船,一边想着殿下这跳下去是要找什么?总不能是找文姑娘的……尸体吧?

这么想的时候他激灵灵颤了缠,心上涌起一股极大的恐惧。

如果真的出了那事……

工于心计活不了,船上侏儒活不了,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倒霉……

小船还没到燕绥身边,一直低着头的燕绥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一头扎入水底。

惊得德高望重带着护卫也噗通噗通急忙下了水底。

他们下去是一团乱,以为他家殿下要自杀,乱糟糟找了一阵,才发现燕绥在向水底游动,而那里,泥沙弥漫,水涌激烈,似乎有不少水中生物在厮杀。

虽说动静很大,但那是在水底,江面上万万看不见,德高望重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家殿下是怎么在江面上发现水底的厮杀的,难道是那条胖头鱼告诉他的吗?

只是这江水颇深,水底如果有什么,想捞上来也不容易。德高望重正在想用什么办法,就见燕绥抬了抬手,随即水底一支飘摇的水草开始疯狂生长,摇曳摆动,越长越长,将一团什么东西给托了上来。

德高望重刚刚一喜,就见一条水蛇忽然疯了一样射过来,张嘴将水草咬断,那东西坠落,然后又是一团泥沙滚滚的纷乱。

燕绥忽然箭一般射了下去。

他入水极快,瞬间冲破水的巨大阻力,抵达水底,脚踏江底的那一霎,那条倒霉的水蛇被扔垃圾一样飚射出江面,随即乌龟被甩开,大鱼被扔走,各种各样的水底生物像垃圾桶里被翻出来的垃圾一样四散弹开,翻垃圾桶的燕绥从泥沙里捡起一样东西,才缓缓向上升去。

他入水极快升起极慢,好半天才上了德高望重的小船,德高望重接着,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一抬头就吓了一跳。

淡淡日光下,燕绥的眼耳口鼻都缓缓渗出血来,瞧来甚为可怖。

德高望重随即反应过来,殿下瞬间潜入那么深的水,受伤了。

这还是燕绥内力经脉强大的结果,换成常人,怕就丢命了。

然而他并不明白殿下冒这种险下水意义何在,很明显假如文姑娘真出了事,尸体也不可能在这里,至于那个铁罐子,在水下也没发现。

燕绥竟然没有接过德高望重的帕子,只直直盯着自己摊开的手掌,那上面是一对黑乌乌的珠子,看上去有点刺刺的。

这东西德高望重认得,是殿下师门在他离开山门时赠送的礼物之一,殿下师门久居海上,宝物多从海中来,这是鲸眼,但并不是真正的鲸鱼眼睛,只是叫这个名字而已。取的是如鲸鱼一般可镇海间生物之意,本身有毒,入水无毒,遇水则大,可吸引并驭使水中大多数生物。

一般水族会被这东西吸引,疯狂抢夺。德高望重是知道这东西送给文臻的,因为见她戴过镶了鲸眼的耳坠。当时还想区别待遇就是区别待遇,当初殿下在师门,相邻门派那位美艳女门主,曾开玩笑要以更重要的宝物和殿下交换这鲸眼,其实在德高望重看来那就是意图变相交换信物,当然下场自然是惨兮兮的,殿下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殿下找的是鲸眼,根据水波涌动发现了它的所在,鲸眼遗失了,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不敢看燕绥脸色,双手托着帕子躬身在等,也不敢退下。

半晌,帕子一动,燕绥接过帕子,缓缓擦了擦,随手一扔。

德高望重这才敢抬头,然而抬头一看,又想呻吟了。

燕绥擦得完全不走心,根本就没擦干净,现在脸上一道道血印子,看着更令人无语了。

德高望重一阵心慌——他的主子,是这世上最讲究,最认真,最洁癖,最敏锐的人。他也习惯了这样的主子,然而他面前好像换了一个人,这个人有点茫然,有点乱,有点脏,他脸上一塌糊涂他不知道,他袍子靴子湿透他不知道,或许这世上在此刻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大清楚,只有那两颗鲸眼在视野里不断盘旋放大,搅成令人晕眩的漩涡。

“殿下!殿下!”

熟悉的喊叫声从大船传来,德高望重愕然看见不知何时工于心计竟然赶了来,一脸死灰趴在大船上。

燕绥看他一眼,好像终于回魂,将两颗鲸眼收回手心,并没说什么,上了大船。

工于心计一脸意外地噗通一跪,“殿下!殿下!我……我无意害文姑娘……我……我只想把她送走……”说着便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德高望重越听越想哭,这都干的什么狗屁倒灶事儿!

真恨不得一脚窝心脚踢死算完。

工于心计之前屡次表达不喜欢文姑娘的事儿他知道,但一直没放在心上,有时候还有点好笑。主奴有别,殿下喜欢什么,他们看着也就是了,也没啥置喙的权力,怎么这人就钻了牛角尖呢?

有一次开玩笑问他到底不喜欢文姑娘什么,文姑娘性情讨喜,又一手好厨艺,宜家宜室,再好不过,也就出身低一点,可殿下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个了。

工于心计当时说什么来着?哦说文姑娘表里不一,看似乖巧讨喜其实冷酷心黑,城府颇深,对殿下也看似顺从实则距离明显,明显看来是殿下一头热,怕殿下用情太深,将来难免受伤。还叨咕那谁谁谁,谁谁谁,对殿下比这个文姑娘对他好多了,怎么殿下偏偏要找最难搞的那个呢。

德高望重当时倒是诧异这个莽汉子看人竟然心思如此细腻,他也觉出文姑娘一些不同之处,但还没这么清晰的感觉,但这又如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别人什么事。再说文姑娘待殿下也没工于心计说的这么冷漠,他素日跟着殿下最多,早看出文姑娘待殿下是有心的。

德高望重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家伙这么一根筋,就该当时把他扇醒!

燕绥听完工于心计“思维缜密,毫无后患”的计划,依旧没有说话,日光已经升起,一线金光千万里,他在最犀利光芒的末端,不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