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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他。夜晚,批完奏章卸下一身疲乏的少年刚准备合衣就寝时,才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什么,立马把掌灯宫婢宣来询问那孩童的下落。“你不知道?”他看着那畏畏缩缩的宫婢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朕不是让你看着他么?”宫婢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被他几番询问下来就差吓得哭出声来。只是没过一会儿,殿门外突然窜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蓦地冲到他眼前,拉着他袖子道:“你别吓她了,你人品本来就不怎么样,这样下去,以后除了我还有谁敢跟你说话?”少年看着他满脸黑线,目光却突然触及孩童那一身新逢补的短衫上脏兮兮的污泥和杂草,有些嫌弃的推开了他,“你去哪儿了?”孩童凑近他一笑,缓缓摊开掌心,上面正放着两只小小的蜗牛,软软的身子正不停的蠕动着。就差当场把晚膳给吐出来,少年十分嫌恶的拎着孩童把他丢在汤池子里仔仔细细的来回涮了十几遍。之后因为这件事孩童跟他闹了别扭,足足半个月忍着不肯主动和他说一句话,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地哄着说带他出宫玩,这才成功的让孩童对他笑脸相迎。“今天出去嘛?”孩童凑近他问道,他埋头正划着朱批,闻言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今天忙,明天再出去。”已经第十一次重复相同的一句话了。孩童撅着嘴的样子有些赌气,半晌,似乎是担心孩童想多了,他刚要抬头安慰他两句,谁知孩童竟头也不回的立马跑开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时正好口渴,端起一旁的茶盏刚准备喝两口时,揭开盖子却突然发现里面正爬着两只小小的蜗牛。还是熟悉的手法,还是似曾相识的场景。“……”随手一撩,杯盏直接被扔飞了出去,殿外守着的宫监闻声不由得一颤,有些心惊rou跳。翌日孩童理所当然地挨了一顿打。只是至此似乎找到了疏离他的借口,待孩童再长大些,身量逐渐赶上他时,便三天两头的往宫外跑。而他也因为政务繁忙,再也没心思去管束孩童。只是年复一年,孩童逐渐长成少年模样,原本稚嫩的五官逐渐变得柔和俊美,和他印象中的那个人却偏差的越来越远。孩童也不再是另一个人的模样了,他对他的耐心似乎也逐渐消耗殆尽,尤其是在某一日偶然听说少年在外风流快活时的事迹,更是恼怒的无可抑制。“朕问你,你是谁?”汗水划过脸颊,身上早已被一顿鞭子抽的皮开rou绽,少年双手握拳咬紧了牙关道:“我不是他。”他却突然睁大了眼睛,手持着鞭子抵着他威吓,“你再说一遍!”少年却还是咬着牙不肯服输,“我不是他。”他却越发的恼怒,上前一把揪住他衣襟,“朕养你这么多年你都忘了?”“我没忘。”少年抬眼看他,眼底的倔强和不服输清晰地倒映在他眼底,“可我不是他,陛下若是执意把我当成另一个人的替代品,大可赶我出宫。”“你这是在违抗朕了?”他突然危险的眯起眼睛。少年看着他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好,好!”他笑着站起身来,一瞬间却好似认清了什么,兀自弯了眉眼,蓦地伸腿一脚踹上少年的膝盖,压着他肩膀逼他跪了下来,“既然你不愿意,那以后朕不会再对你保存任何的善心。”说着挑起眉头道:“朕倒是记得,你最近似乎和叶丞相家的郎君走的很近呢……”“……”说完看着少年顷刻间有些惨白的脸色不禁笑了笑,眼底划过一丝阴骘,“看来你是喜欢上他了?”手上的鞭子一把抵上他下颌,他阴测测道:“你莫不是忘了朕最讨厌什么,偏偏仗着朕对你的宠信有恃无恐……”“以下犯上倒底是谁教你的本事!”他怒吼出声,一气之下又狠狠地抽了少年一顿,直到那少年被他打的瘫倒在地上再也无力爬起来,指节也因为过度用力开始发红肿胀,他一把扔开了手中的长鞭,转身对着门外的侍监命令道:“来人,把朕给他抬出去,好好治!”因为这一番教训开始让少年对他心生畏惧,与此同时也变得渐渐疏离,直至那一年京中发生了一件举朝震惊的大事,数不清的人命被牵连受累。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脱离轨迹,初衷变得遥远,他真真正正地成了孤家寡人,不再把所有的情感倾注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只是专心做着一国之君,统筹着自己所有的祈愿和规划。只是每到午夜梦回时,他总会梦见那人立在宫墙廊檐下,手中捧着陶埙吹的认真。第105章第一百零五章雨水滴檐,清萍池开,这里的天气似乎甚少有过烈日当空的时候,多数是阴天,整个小城县也总是蒙蔽着一股看不清虚实的乌蒙色。那每日看管他的衙役似乎也逐渐摸透他的习性,知道他每隔几日便要来这破观坐上一两回,索性也懒得随身看管,放任自由随他去了。只是手上依旧套着枷锁,唯独这件事半分不可懈怠。只是枯灯静坐几盏,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微微敞开眉眼来,“既然来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在屋檐上的男人闻言一笑,随后踩着湿瓦身形稳健的跳了下来。一身素衣头戴狐皮毡帽的男人,眉目生的桀亮,随性地打了个哈欠道:“王爷既然知道了为何不早说,害的我这几日湿风冷雨的……”喻尝祁转身过来看他,清白俊美的容颜有些犹疑,“於真庭。”於真庭看着他谦恭一笑,“王爷若是不习惯这个名字,叫我法蓝也好。”“倒真是你了。”他扶着石桌缓缓坐下,“在大周掩藏的那么深,如今又突然现身,是何用意呢?”“我也该回去了。”於真庭走向他,在石桌另一端坐下,“事情既已办妥,我此番前来只是牵念一事,想和王爷道个别罢了。”“我跟你不熟。”闻言却敞怀一笑,颇有几番随性豪爽,只是挑了眉宇道:“王爷这话可别说的那么透,我猜你心中一直记挂着一件事。”喻尝祁看他。“这道观当年来了位御赦的犯人,我与他也算是老熟人了。”眉眼一动,他道:“你见过他?”於真庭索性也不再隐瞒,径自敞开了天窗说亮话,“我与他不仅认识,连他死的时候还是我埋的呢。”“……”他弯弯绕绕地走过这道观的院墙和只剩残壁断垣的通房,最终在一处建造了许多神龛的地方停下。於真庭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似乎是在找什么,最后在一个已经塑灰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