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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儿啊?”冷不防被傅卫东一声暴喝:“起来,谁让你坐下的!把你自在的!”他平常不发火,一发火就格外吓人,傅桃吓了一跳,连忙从炕上跳下来,束手站好了,又偷看他沉下的脸。傅卫东不说话,只冷冷的盯着她,眼睛里尽是冰冷和打量,这本是家长惯用的招数,但确实非常有效,起码就把傅桃给结结实实地镇住了。她沐浴在这样的目光里,简直是头皮发麻,身上发痒,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直到觉得震慑的效果足够了,傅卫东才沉着脸坐下,没说话,先叹了口气,说她:“你自己说,你今天有没有错?”张明芳一直搂着儿子的小身体,在一边不发一言,见二女儿垂着头,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有些心软,说丈夫:“有什么事儿,你跟桃儿好生的说,看把孩子唬得这个样儿。”哪怕是生了小儿子之后,她对前头两个大的有些忽视,可她心里到底还是疼两个闺女的,二女儿小时候还好,就是个憨性子,自打那年落了水差点儿叫阎王收走后,就变得古里古怪起来,一句话说不好戳着她的心了,立马就翻脸不认人,有时候她这个当娘的都得哄着她。被老婆打了这个岔子,傅卫东也没心思玩心理战了,直截了当地训斥道:“你想偷懒,这种想法我能理解,只要是人,哪有不喜欢舒服的。我,你娘,还有你姐,我们要是能选,也不愿意暑天下地啊,你是看见我们整天去种地,就觉得我们受累是天经地义的了?”傅桃听见前头,还挺惊诧,没想到她爹这么个老实人,竟然心里还挺明白,听到最后一句,那就不那么对味儿了。她赶紧摇头,低声道:“不不,我没那么想过。”“你想没那么想,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远的不说,你就说今天,家里人都下地去了,你不下地,那你能不能做个饭?难道叫家里人累死累活一天,再回来给你做饭吃?你吃着心里就能舒服?”傅卫东最后一句陡转严厉。傅桃叫他说得心里愧极了,两行眼泪都流了出来,轻轻抽泣起来。她也是大姑娘了,傅卫东并不想过多的责骂她,一见她哭了,挥挥手就说:“你自己先好好想想吧,回你屋去。”傅桃垂着头转身,其实两间屋子之间也没有门,只有一道帘子,掀开帘子就能进去,她爬上炕,把放在枕头旁的布偶抓过来抱在怀里。这么大年纪还被父亲说教的羞耻感退去后,傅桃反而觉得自己像是领受了来自父亲的当头一棒。刚刚重生的时候,她还很有追求,誓要改变前生的悲惨命运,而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很多事情确实也有了改善。小弟傅强顺利地降生,还健健康康长到了这么大,爹娘也没有出事,大姐也没有重复前世悲剧的苗头,大体来说,她们一家人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她被眼前的美满假象蒙蔽,自得于已经取得的成绩,驻足不前,甚至连自己的事都做不好,才引来了今晚父亲的这一顿训斥。而在爹训斥她的时候,娘和大姐并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也就是说,她们也觉得爹说得没有错。到了这个地步,事实摆在她眼前,她确实该仔细反省一下了。***次日傅秀起床的时候,竟然发现灶间有人了,傅桃正蹲在那儿烧火。她有些吃惊,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头的傅健也好奇地问道:“二姐,你怎么今天起这么早哪?”傅桃抬袖擦擦头上的汗,竟然笑得挺和气,说:“爷奶他们这些天上工累,我擀了些面条犒劳犒劳他们。”她挪了挪脚,已经烧滚了水的大锅边上果然搭着一盖的宽面条,一看就知道是才擀出来的,粗细均匀,边上还放着些切细的芸豆,白绿配,很是清新。傅健和傅秀一块儿出门,小小声的很傅秀感慨道:“二姐这是转了性了。”语气中不乏惊叹之意。他们两人这是趁着清晨太阳没升起来之前爬山,好避燥热,别人不敢说,傅桃是不会这个点儿起来的。傅秀没答她,如果傅桃以后能保持这个状态,那是最好。叶静的效率比傅秀以为的还高,不过半个月,她的信就来了,信中说一切都已办妥,叫傅秀带着档案到北京来,同样在信封里夹了车票。其实,按已知历史来说,明年全国高考就会恢复,只要傅秀耐心等待一年,国内的高校大可随便上,但叶静自来讨厌无意义地虚耗光阴,不知怎么运作的,硬是给傅秀捞着了一个推荐的名额。先前姐妹俩已经通过信件交流过,叶静读的是国内最好的机械工程专业,傅秀起初有些举棋不定,最后选了化工专业,姐妹俩就在一所大学。车票是有明确时间的,不管傅家人怎么不舍,到了出发的那一天,还是把傅秀送上了车。傅秀先搭车去镇上,再转车去县里,最后才到火车站,马艳红抬手不断抹着眼泪,捏一捏闺女的手,附在她耳边说:“在你外套内衬里放了二百块钱,记得取出来花,在学校里该花的时候就花,该吃好的吃好的,该买衣裳买衣裳,别屈着了,缺钱了寄信回来,我再给你寄去,啊?”她总共也没带多少衣服,有内衬的更是只有一件,傅秀感动的同时也有点儿无奈,顾及到边上的哥嫂,低声说:“娘你干什么啊,我都长这么大了,缺钱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哪能要你的。”家里根本没钱,况且这会儿不像后来物价飞涨,二百块钱放在这时候一点儿不少,也不知马艳红攒了多久才攒起来,要是她事先知道,一分也不能要的。马艳红佯怒道:“你怎么挣,你好好的上学,以后也吃公家粮,我就是一分钱没有也愿意。”又催她,“你快上车吧,别叫人家等着你。”眼看东西都放上车了,傅健忍不住哭起来,抱着她一只手不肯放,抽抽搭搭地说:“姑,你得早回来啊……”傅秀拍拍他的肩,笑道:“别这个样儿了,我过年的时候也就回来了。”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傅秀的手,看着她坐上车走远了。这一年注定是个风云摇荡之年,北京作为风暴眼的正中心,时而阴雨绵绵,时而平静无波,傅秀来到北京的时候,这个全中国的政治中心就处在这么一个表面平静而暗流涌动的时刻。叶静虽然还在上学,按说只是个不理世事的学生,可她也忙得不可开交,整天整天的不见人影。九月开学之后,叶静领着傅秀去学校报道,之后就不见了人影,两人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但往往傅秀已经睡了,叶静才回来。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天,这天上午,叶静一反常态地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