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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驸马纳了一房小妾,meimei知道吧?”陈媛好笑地说:“嫂子快别这样了,叫人笑话,我早知道了,夫人事前跟我说过的,我也同意了。”章氏不赞同地说:“meimei同意了?meimei怎么这样心大,驸马纳妾是何等大事,meimei,你不该同意的。”她手里扯着帕子,涂了蔻丹的指甲掐着丝绢,不忿的模样就像是自己的丈夫出去找了小的。“我不怎么爱和驸马打交道,总不能连他找个可心的人都不许吧?要是我既对驸马不闻不问,又逼着他不许找别人,镇国公和夫人岂能容得下我?”陈媛忍笑睁大了眼睛,语气天真地问。章氏在心里唾骂她,别的事上精明得和个猴儿似的,怎么轮到自己就犯起糊涂来了,没好气地说:“不是不叫驸马纳妾,配这个驸马,实在委屈了meimei的人才,所以meimei不想和驸马亲近,我和你哥哥都不说什么,可就算驸马要纳妾,也该纳meimei找来的人,不能叫他们程家自己就办了,不然,今天纳一个,明天纳一个,meimei再想管的时候,就管不住了!”她自觉苦口婆心,连教育女儿的时候都没这么费过心,却见她那糟心的小姑子睁大了眼,扑哧一乐道:“谁家的好女儿愿意嫁给那么个人呢,叫我找人,我可不做那个孽。”章氏气得嘴唇哆嗦了一下,又疑心她是讽刺自己的丈夫,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到了这会儿也不想说了,半晌才平下气来,说:“meimei这是在心里怨上你哥哥和嫂子了。”陈媛敛了笑,平静地说:“不管嫂子信不信,我从没怨过五哥,我自己选的路,没道理怨别人。”这话,章氏一个字不信。&漫长的冬天过去后,春天终于来了。然而,就像这个国家突然进入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模式,紧跟着雪灾的是春旱,春旱过后,又是暴雨。夏季的暴雨摧毁了农民们最后的栖身之所,官府的暴力再也恐吓不了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民众。不可避免的□□开始了。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赈灾显然超出了这个王朝的行政能力。有人开始上书建议皇帝迁都。一次两次,皇帝都坚决地驳回了,可当太子率领群臣在大朝会上跪请时,皇帝也暂时失声了。长乐公主府。陈媛跪坐在毡席上,长发不束不簪,瀑布般倾泻在背上。阿萝从门外跑进来,跪地奏报:“太子和相公们在朱雀门外跪了大半日,陛下把自己锁在太极殿里不见人,这次多半是真的了,殿下,咱们早做准备吧!”她的声线有些发紧,这都是喉咙干涩所致,时局如此糟糕,越是靠近权力中心的人,越是感到难以接受。明明去年冬天之前还是歌舞升平,还是河清海晏的盛世,怎么不到短短的一年时间,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了呢?阿萝将脸死死对着地面,拼命忍泪。陈媛的眼睛亮了,亮得渗人,她一把抓住心腹侍女的手,颤声问:“迁都?往哪儿迁?南边?那这边千万百姓呢?都不要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人间地狱的场面,陈媛没少见,但她却想不到,一个不算昏庸的君王,一个自诩承天命的正统朝廷,竟然要抛下受难的百姓自己逃命!她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凉。阿萝迷惑不解,反手将她的手抓到手里握着,说:“殿下,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那都是一群暴民,是造反的。”陈媛看了她一会儿,喉咙里发出含糊的两声,挤出笑来道:“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跟咱们无关……田契房契不带了,金银细软也不用收拾太多……备好车马,找人守着宫里和舅家,一有消息咱们就走……”阿萝听她说话还有条理,但手分明冰凉,忧心地蹙起眉头,轻声应道:“殿下的吩咐,我这就去办。”半哄半扶着人去了内寝,把人塞上床,盖好被子。她还担心公主不肯乖乖睡觉,谁知一沾着枕头,人立刻就睡着了,双目紧闭,眼下的青黑格外明显。阿萝心酸难忍,在她的床前偷偷抹了把眼泪,才出去找来近日轮值的侍女们,一问方知,公主居然已有许久不曾好生休息过了。太子和大臣们确实在朱雀门外跪着,这是涉及整个国家的大事,或者不客气地说,事关国运,谁也不敢稍有轻忽。说得难听些,不迁都是死,迁都也是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不迁都,现行的统治没几年就会被起义者颠覆,迁都,那陈氏皇朝就永远失去了染指这片土地的权力。哪怕灾难过去,这片土地的人,也绝无可能再接纳陈氏皇族了。太子还好,他毕竟只是太子,做决策的皇帝却要被骂惨。这个罪名谁也不想为皇帝承担,所以大家在地上跪得毫无怨言。太阳落山的时候,跪了一天的大人物们又累又渴,有几个年老体衰的老臣干脆晕倒在了地上。太极殿里漆黑一片,皇帝还在里面,但他没有命人掌灯。或许这是他最后的抵抗。但不管怎样拖延,事实都不会因此而改变,在群臣跪谏了三天后,皇帝打开了太极殿的大门,同意迁都。山呼万岁声中,只有太子抬头看了一眼,就这么这短短几天,九重台阶上的皇帝仿佛老了二十岁,露出颓败的颜色。他心里砰的一跳,走回东宫的时候仍然魂不守舍。小内监觑了他一眼,还是通报了。太子妃杜氏身姿如柳,施施然从房内迎出来,柔声道:“殿下回来了。这几天殿下实在辛苦了。”自从袁行朗来到太子身边后,有他时时规劝着,太子和太子妃夫妇的感情和睦不少,太子妃是真心心疼丈夫。见了妻子,太子神色缓和下来,搂着妻子的腰往里走,笑道:“做成了就好,孤不怕辛苦。”话虽是这么说,神色里却控制不住的露出些倦色来。太子妃伸手给他按着头,劝道:“回房睡一会儿,给你熬些细粥醒来吃好不好?”“不必了,忙得很,”太子摇摇头,吩咐身边的小内监,“速去请袁庶子和谢冼马过来,要快。”袁庶子指袁行朗,谢冼马自然是指谢青,这两人是太子面前的大红人,说话十分顶用,东宫里无人不知,就连太子妃娘娘也要笼络两人以固宠。听见丈夫要见的人是袁行朗和谢青,杜氏欲言又止,还是没说出扫兴的话,只柔声道:“趁着人还没来,殿下先垫补些东西吧?都是现成的,温在炉子上。”太子在朱雀门外跪了一天,听她这么一说,也觉饥肠辘辘,便点头道:“也好,劳烦你了,他们两个想必也没吃饭,索性等他们来了一块儿用。”杜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