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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又疼。绳结那么粗,擦得他浑身冷汗涔涔。他不懂沈直的恨意为何这么曲折绵长,也不懂他为何要将这恨意报复在无知无觉的婴孩身上。盲目在林中走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迷路了。谷中有薄雾,雾气好像是从林中生出来的,越往里走越深。沈光明找了一阵子,寻不到出口,对自己更生厌憎。满腔怒火与抑郁不知如何发泄,他举起手掌,啊地大吼一声,重重拍向身旁的一棵树。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树抖了几回,叶片纷纷落下。沈光明抬头呆看。他的方寸掌已经有了些领悟,如今劲力收服渐渐自如,这树受了一击,外头毫无损伤,里面的筋脉已经开始断裂了。叶片纷纷落下,但枝条仍旧挺直坚韧。不知道这功夫是不是这样用的……沈光明越想越委屈:自己遇到的烦心事怎么一直这么多。张子蕴将这武功传给自己,可没有任何指导,他艰难摸索这么久才明白一些门道,太烦了。他怒气又起,见周围都是模样相似的树,反正也走不出去,也没人来寻,干脆啪啪啪地乱打一通。叶片疯狂地抖落,他双手打得通红,反倒更不愿意停下来。“啊啊啊啊啊啊!——”他一边打一边吼,声音嘶哑。——“太吵了。”浓雾中突然传来一句沙哑的嗓音,带着怠懒与不耐烦。沈光明猛地停手,回头望去。“我教你这个本事,不是让你拿树泄愤的。”张子蕴手里拎着个死兔子,脸上满是厌烦神情,正从雾里一步步走过来。第59章七星峰(3)沈光明大吃一惊,又兼之是此时此地,霎时间还以为雾中是什么异形鬼魅。那人越走越近了,他僵在树边,终于开口:“张……张大侠。”张子蕴和分别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仍是那么瘦,也仍旧是那么干瘪。他穿着一身颜色沉重的衣服,腰上束着白色腰带,面无表情,眼神有些可怕。沈光明心中不安:张子蕴比之前更像一个病鬼了。声音自然也没什么变化,沙哑难听,像将一把豁了的刀压在粗石头上拉扯,那种响声能让人汗毛竖起。“都说过了,不用来找我。”张子蕴皱眉道,“并不想和你们见面说话。”沈光明:“……不,不是来找你的。”张子蕴:“……”他没有失望,也没有不失望。那张仿佛被冰雪冻结的脸上仍旧是毫无表情。沈光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呆呆和他对望站着。正相看两相厌时,头顶传出些陌生声响。张子蕴似是早已听到,枯瘦的面皮上一派平静。唐鸥落在地上时背对着张子蕴,冲沈光明怒道:“又乱跑!下次真的不找你了!”沈光明:“……谁人要你找了?!”怒气冲冲的唐大侠又不敢再骂他,只好狠狠扭头,打算对付身后的神秘人。转头后顿了片刻,他扑通一声跪下了。“师叔!”唐鸥又惊又喜,“师叔!”“喊一遍就够了。”张子蕴将手里的死兔子扔给唐鸥,唐鸥手忙脚乱地接了。张子蕴不再废话,转身往来路走。“带你去见你师父。”七星峰何时成了狄人的地盘,张子蕴不知道。反正自他看中七星峰这个隐蔽之处到现在,已有许多年。青阳祖师懂勘地望气之术,兄弟二人随他游历江湖时曾到过灵庸城附近。当时青阳祖师就说七星峰中定有一处回春之地。张子桥没有在意,张子蕴却牢牢记住了。但这回春之处不过是一处温暖峡谷,并不能救治他的病,也无法让张子桥起死回生。他以飞天锦裹着张子桥的棺材,走了很久很远才回到这里。大吕功发作的时候,若是太难受了,他也想过去抓几个狄人咬咬。但是狄人不一定好吃,灵庸城里的人……也不一定好吃。这天底下可能就没有比他哥哥的血更好吃的了。张子蕴不喜言语,问他三四个问题他才会简短地回答两句话,还得猜测出这两句回答的是哪个问题。沈光明连蒙带猜,才将这些事情大致问出来。两人跟着张子蕴,曲曲折折地走,越走越深,越走越远,渐渐能看到密林外头雪白的山壁。沈光明忽的灵光一闪,忙问张子蕴:“张大侠,你是将唐鸥师父放在了水晶棺材里么?”张子蕴:“……什么?”沈光明想起自己从方大枣那里听来的故事,好奇又有点小心翼翼:“还是千年寒冰构造的冰洞?听闻在这些地方,尸身可以百年不腐。”若是换了别人,沈光明肯定不敢这么没礼貌。但张子蕴对于生死的看法与常人不太一样,沈光明的率直并没有冒犯他。张子蕴回头看他:“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事情?”“那个什么教主的夫人,就是这样放的。放在地下的冰窟里,有三百多年了,脸色还是红润如生。”沈光明连忙跟他说明,“这故事特别出名,叫‘霜里寻花’,教主后来又从冰层里把夫人救活了呢。”张子蕴脸皮抽了抽,长长叹一口气。“唐鸥啊。”他说,“辛苦你了。”唐鸥:“……师叔说的是。”沈光明:“???”行至某处,张子蕴停了下来。沈光明和唐鸥顺着他的眼神往上看去,终于在山壁上发现了一个洞口。洞口边上垂挂着一些青葱的攀岩植物,与洞口上方的皑皑白雪反差极大。“再往上就太冷了。”张子蕴慢慢道,“等到了小寒,这洞口就会被冰雪封住,谷里的花花草草也会凋零一些。但那位置我非常喜欢的。日出的时候光线从缺口照进来,在洞口那里能看到天地渐渐辉煌起来。好看得很。”他指着山壁对面的峰顶,那里正有一处很宽的豁口。“那是东南方。唐鸥,要是认真瞧,目力又好,说不定真能看到子蕴峰。”张子蕴声音低了些,不似方才那么生硬了,带了些很难察觉的温柔,“我挺喜欢这里的。平日里没事做的时候,我都在这儿陪你师父。”沈光明呆呆地抬头,看到强风仿似有形之物经过那豁口,扬起碎琼乱玉,在山谷上方翻腾飞舞。“这地方真好。”唐鸥说,“师父他最喜欢这样的景色。”得到唐鸥的肯定,张子蕴很高兴,连连点了几下头。夜幕垂落,遮蔽天地。也没有星子,只有风雪在远处呼啸。谷中仍是暖的,司马凤和迟夜白寻了个凹处,开始生火烤鱼。“这种地方的鱼特别鲜特别嫩。”司马凤捋高袖子,挽起裤脚,拿着根削尖的木条在溪水里叉鱼,叉得不亦乐乎。迟夜白生起了火,用更细的木条穿上鱼,慢慢地在火上烤。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