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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巷子里。黎袂刚好出去置办东西,整个宅子里就余烬一个人,他正在树下躺着看书,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在安静中显得分外清晰。若是一般人可能也听不很清楚,毕竟邵云起还是有点武功底子的,但余烬不是一般人,他曾经是武功深不可测的魔教教主,这种程度的脚步声对于他来说已经很嘈杂了。于是他放下书,起身推开门,邵云起呆滞的脸就直接映入眼帘。他倚着门口,微微一抬眉,意思很明显。“你……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不要再来。”余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经过这一整天,邵云起显然已经调整好了心情,没被他的冷淡刺到,很厚脸皮地道:“我就是喜欢这里的风景,一天不来都难受。”余烬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慢慢地挑起嘴角,似笑非笑。被他这样注视着,邵云起不由自主的就有些脸红。明明都这么大岁数的男人了,怎么就这么好看呢,就算是现在这样冷淡又带着一丝嘲笑的神情,都会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魅惑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那天匆匆对视一眼,就彻底忘不掉了,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他,看不见他就觉得莫名的失落,看见了又有些别扭,也移不开视线。“那个,你吃饭了么?”说完他自己都有些尴尬。余烬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又看了看天边,黎袂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也该回来了。他又将目光落在了邵云起身上。“你怎么才能不来?”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邵云起一下子就有些懵了:“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余烬一如既往的没有回答。沉默已经是很好的拒绝,但他显然低估了邵云起。只见他握了握拳,抬起头直视着他:“你亲我一下我就走。”“……”像个小采花贼。活这么些年,余烬还是头一次觉得有种想笑又荒谬的感觉,一瞬间的神情竟还算得上精彩。和一贯无悲无喜的样子比起来,这样看起来更生动了些。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邵云起趁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脚底一滑凑到他面前,极快地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脸。快得还没有感受到嘴唇上是什么触感,就已经被轰鸣的心跳声弄得眼冒金星。“既然你亲都亲了,我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走了,明天再来啊!”说罢,用逃命一般的速度撤离了余烬的视线。“……”多年以来,在余烬身边,从未有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如果他想追,无论邵云起走多远都能给追回来让他吃点苦头,但想想又觉得不至于。不追,还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嘴角一抽,他郁郁地揉了揉眉心。天黑的时候黎袂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余烬神情复杂地盯着久久。“嗯?你怎么了?”听见他的声音,余烬将视线挪过来,什么也没说。黎袂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对他笑道:“你不是前两天就说想吃小橘子,今天我正好碰上来卖这个的,就买了些,一会你尝尝?”“嗯。”余烬大步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布包,却没走,“怎么才回来?”黎袂无奈地道:“这个时节卖小橘子的太少了,摊子前头人就特别多,挤了一会。”余烬微微一点头,神情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黎袂不禁开始担心:“怎么了,感觉你好像很不对劲。”“被蚊子咬了。”因为是背对着他,他便也看不见余烬的表情。但想想还是觉得莫名,又想笑,他会怕蚊子么?笑是笑了,却还是将这件事记下了,想着怎么才能整治一下最近十分猖獗的蚊子。睡前,黎袂将今天在外头听到的传言跟余烬讲。大概就是,十九将以前离开魔教,但也没有参与围剿魔教的那些人挨个又给找到了。大多数人都已经习惯了远离江湖的平静生活,但也有几个被他说动,十几个人又回到了望碑山,开始想办法收人。“他身上也开始背负起仇恨了。”黎袂叹了一声,“那些人肯跟他重建魔教,无非就是为之前死的弟子报仇。可这样冤冤相报,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头呢。”余烬没说话,只替他盖好了被子。一个人的脸突然在眼前晃过,黎袂突然难过起来,低声道:“如果莫渊还活着,他会怎么做呢。”余烬的声音在寂夜中有着叫人安稳的力量:“去见莫随,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毕竟他后来也真的是太累了,当魔教面临崩盘的时候,黎袂不止一次地看到他憔悴的模样。但想想还是很难过。“莫渊死了,莫随死了,林誉死了,楚谏也死了。到最后,就剩我们两个了。”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就剩了他们两个相依为命。说起来也算圆满,但这圆满,更像是荒漠中孤独的石头,总透着一种苍凉感。余烬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第125章第一百一十五章进与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第一次人就会变得胆大,自打那天之后,邵云起是彻底抛开面子了,还是天天来。余烬对他的防备也提高了,但还是耐不住他的无所不用其极。要么想办法碰个手,要么要么眼神送个秋波,最不济也要言语上扳回一局。大多数都挑黎袂不在的时候,如果黎袂在,他就会偷偷摸摸地想办法趴在墙头扔果子进来,好几次都被眼疾手快的余烬一把抓住,无奈地抬眼,那孩子正伸个脑袋冲自己吐舌头呢。对于这些,黎袂不可能不知道,但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办法。说也说了,撵也撵了,还能怎么,说到底这也不算什么错,他只是喜欢一个人。而自己和余烬之间的关系,又根本不能用来抵抗外来入侵。但有时候他也会惊讶的发现,在那孩子极其不要脸的攻势下,余烬会笑了。尽管笑得不多,但是总不再像个随时要远离人间的模样,这让他有种微妙的痛楚。那是自己所给不了的,单纯的愉悦。因为他们曾用几十年的时间一起经历过极致之悲痛,简单的快乐反而变得艰难而遥远。而邵云起,那孩子在看向余烬时眼神是专注而炽热的,是未经过岁月消磨的剔透。痛苦了半辈子,他也该放松放松了。这样想着,黎袂便只能不断地告诫自己,别太在意,别太计较。察觉到他的挣扎,余烬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好几天都没有见那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