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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面,眼睛里的泪忽地就滚了出来,一颗接一颗的,不一会儿,裤子上就湿了一块。张越川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虽然在家时间少,但儿子的性向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电脑里的东西他来来回回地检查过,自然知道他儿子喜欢的是男人。这一两年,他儿子对袁潇的态度,他更是一清二楚。有时候,就是太明白了,才开不了口。闻远清就没张越川这层顾忌,不过他也是被张晗这模样吓了一跳。张晗喜欢袁潇他知道,可看到一个大男人为另一个男人哭成这副模样,心里很是怪异。隐隐的,闻远清心里还升起了一股子同情,和另外一种说不上名字的情绪。“他应该没事儿,如果谢寒亭要杀他,只怕现在已经宣告死亡了。”听到这话,张晗眼巴巴地望向闻远清,“真的?”“嗯。”闻远清点头,顺便接到了张越川一个赞扬的眼神。张晗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忽地就抬手抹干眼泪,笑道:“我兄弟肯定没事儿,他福大命大。”听到这话,张越川反而不是个滋味了。闻远清不清楚,他可是门儿清。刚才送袁潇就医的时候,他就算到了,袁潇只有八个月的命。再等了两个多小时,医生才从急诊室里走了出来,皱着眉告诉三人,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真的只是暂时,前五天,袁潇每天都要被送进急诊室抢救一遍,到第六天,身体各项指标才渐渐平稳。这下子,张晗就想到了一个事儿——孩子没了!他惊慌失措地回去找,连根孩子毛都没找到。他不死心,拖着闻远清到处问鬼,仍旧一无所获。因此,张晗这副憔悴的模样不仅仅是熬夜熬的,还有一部分是担心袁潇醒过来会怪他。“别哭了。”袁潇笑了笑,轻声细语道:“我已经醒了,就没事儿了。”张晗抹了抹眼泪,喜悦道:“成。”这时,医生刚好进来,他们快速给袁潇检查了一番,再次确认袁潇已经无事。张晗很想问袁潇谢寒亭的事,可他怕问了之后袁潇会激动,就憋着。他不问,袁潇却主动交待了。“张晗,下次见到谢寒亭,你有多远就躲多远。”“怎么呢?”“他不是个好东西。”袁潇笑了笑,有些勉强,“这次不是他,我也不会这副模样。”“没事儿。”张晗安慰他道:“咱不怕,等过几天我找个时间,把佛眼给了你,你肯定就能生龙活虎了。”说完,张晗嘿嘿一笑:“就是你要生孩子了。”袁潇跟着他闹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张晗趁此机会,跑到楼梯间打电话给闻远清道:“佛眼,要怎么给别人?”“你要把佛眼给袁潇?”“是,怎么给?”“别白费力了。”闻远清停顿了一下,淡淡地说:“他没跟谢寒亭解除阴契,你给不了。”“什么?”张晗皱着眉头,不明其意。他见闻远清不做声,便连着“喂”了好几下,跟着手机就被人抽走。张晗回头,见着闻远清站在自己身后,正目光怪异地看着自己。“怎么呢?快说,怎么会给不了呢?”张晗不安地催促好一会儿,闻远清才支支吾吾地说了。原来谢寒亭通过还魂珠复生,就不算是个鬼了。但袁潇跟谢寒亭之间的阴契并未被解除,他从名义上还是谢老鬼的丈夫,也属于半人半鬼的一种。佛眼,只能给人,所以袁潇根本就得不到佛眼。张晗懵了,那袁潇怎么办?忽地,张晗就猛扇了自己一巴掌,闻远清吓了一跳,赶忙抓着他的手问:“你这是做什么?”“我后悔!”“你后悔些什么?”“我后悔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喜欢袁潇的时候就表白?为什么要放任袁潇去追那个何夕?为什么不在袁潇冲动的时候拉着他?他当我是兄弟,可我做了什么?我为了自己的私心,我不敢向袁潇表白,我怕他会讨厌我,远离我。我不敢告诉袁潇,何夕就是个贱人,她不值得你喜欢。我怕我这么说了,兄弟就做不成。我也没有拦着袁潇去找章不凡的麻烦,因为我想让他看清楚何夕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嘴脸,让他死心,让他的身边只有我!”张晗涕泪横流,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如果我能够不那么自私、怯弱,袁潇是不是就不会这么个样子呢?”闻远清觉得面前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傻逼,要真有那么多早知道,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多后悔莫及的人?可他想奚落对方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就看着面前的男人像个傻逼一样的哭着,哭到最后整个人都在抽抽。他抓着张晗的手越来越烫,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的鼻涕眼泪什么的糊住了,竟然扯了一下,把对方摁自己怀里了。闻远清什么话都没说,就一只手搂着对方的肩膀,一只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然后闭着眼,用一张赴死的表情抱着张晗。而位于上一层的张越川,拿着拐杖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喜欢的是男人,但他绝对不要自己的儿子喜欢修道的人。三缺五弊,闻远清缺命,弊鳏。跟这样的人谈恋爱,是嫌命不够长啊!袁潇其实没有睡着,他身体疲惫,睡意全无。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了谢寒亭那副鬼样子,让人恨得牙痒痒。忽然,有一根温柔的手指从他的脸颊上划过,惊得袁潇立刻睁开眼看着那处。只见谢寒亭站在他床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袁潇看到他的瞬间,气得肺都快炸了,整个脑仁疼,索性闭上眼,眼不见为净。但总有些人,喜欢去惹事儿,比如谢寒亭这样的。他声音平静地说:“你还能活八个月。”“什么?”袁潇怒瞪向他,“你不是说最多五年吗?”“你本应再活四年,但这次我复生吸取了你的生命,所以你只能活八个月。”谢寒亭的表情仍旧那么个死样子,床上躺着的袁潇,神情却是变了又变。居然还能再活八个月?他的身体都在哆嗦,看向谢寒亭的目光更加愤怒。偏偏老鬼跟无所谓似的站在那儿,脸不红心不跳,完全视命如草芥。终于,袁潇怒了。他实在觉得这老鬼找骂,拼着力气坐起身,张口就骂道:“你怎么还不滚?啊?你就他妈是来找骂的吗?你骗我跟你签契约时怎么说的,就他妈对半分,是不是?你骗我跟你谈感情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一下,你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