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馥羽叶栾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全没有必要坑害隐瞒你们。第二,无论身为知县或者县尉,考虑农田、作物与气候间是否契合不是我的分内之责。我可以撒手不管,但你们自己的疏忽如果要赖在我的头上,试问向来追求公道的你们,这又是个什么章法?”

匆匆几面,在他们眼里,叶栾已是足够温和内敛,以至于他们愿意把她拿软柿子捏。这厢说出的话听便觉得惊讶并且锋利。

不过数言,倒真像自己的气撒错了地儿,错的人反而却成了自己。

赵家娘子噤口,罗莺顺利拉下她。

争辩的失败或者胜利无关紧要,但这种情况下谁也没有兴趣往里推敲死磕到底。

帷帘轻颤,涌起波纹。马车里人的端坐,有时露出来坚硬的下颔,有时则是一张浅色的唇。而那张唇,有着不明显的弧度,好像是勾起来笑着的。

叶栾捧起桌上的纸袋,一层层掀开,底下人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物件,不成想是一块土。干裂坚硬,同平楚县里千家万户的土地都十分相似。

“看好了,”叶栾倾斜土壤,让他们能够看见土壤上有一些白霜正纷纷扬扬洒落下来,“你们农田中,可有这些白霜?”

底下响起附和声。

一名差役拿来盛有水的杯子,叶栾的手指划过泥土,向杯子捻出那白色粉末,“哪位乡亲来试一试?”

他们面面相觑,罗莺捅了捅她另一边的人,他几番犹疑后才走上前。来人正是罗莺夫郎,崔崇。

他举起杯子抿了一点,要知道砒/霜等毒药也是这么个样子的。如果不是自家娇妻成天念着,况且叶栾出钱救过他,他怎得不乐意在底下看热闹。

抿了一点,好像发现了什么稀奇东西,又尝了一口,然后对着叶栾道:“是咸的,像盐水。”

又有几个跃跃欲试,制了几杯,最终得到的是相同的答案。

叶栾点点头说道:“实际上,小麦年年减产,近年来直接降低在小麦正常产值之下,只是你们不愿承认汗水皆付诸东流竟选择自欺欺人。土地出现白霜,再也产不出粮食才晓得可见事况严重。”

她举起一个杯子,将剩余的一点水倒在地上,这样的行为引得下面响起惊呼。

正是眼下的水之金贵,才能吸引更多的注意力和警觉。

“烈日下水会流失,如同我们在太阳下晾晒衣物,地上的水逐渐减少,土壤也是一样。土壤内散失掉水,水中盐自然而然带到表面,成为这个样子。含盐过咸,这便是平楚县事实证例,具体而有力,这是说服人心的手段之一。

“那……怎么办呢?”最先说话的大汉显然被她说的玄乎其乎的话吓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道。

“修建水渠,地下凿井,河流引水,种植荞麦,另,”她从袖中抽出一卷纸徐徐展开在众人面前,惹得人簇拥前来争相观看。字如其人严谨不苟,精致隽美。

其中写有朝廷上报的旱情状况,请求的灾粮赈银、轻徭减赋、田宅什器,言辞恭敬恳切,面面俱到,只是前面洋洋洒洒,后面空了一片显得突兀,“这是万民书,请自愿者,在后面签上你的名字。”

首当其冲的是袁明焕,衙署中的差役,随后崔崇一家加入其中,眼看着人多了起来,大概是抱着人多力量大,要死一起死的心态,以及能够不再被上级官员瓜分的愿望,许多人干脆也加入了其中。

半个时辰后签名结束,叶栾淡扫一眼,对站在身边的刘则忍吩咐道:“现在就把种子发下去,按每家人口以及年龄进行裁定配给。”

叶栾本已准备好了动用了她所有积蓄从鄢州芰麦丰厚之地购买最耐旱耐盐的种子以及运送钱。

也不知怎的,她一头栽进了里面,像亡命之徒不得不攒足最后一点劲在这世间留下点东西。

数袋种子整齐码放,籍册在这时派上用场,差役们按照籍册所记向每家发放粮食。高台上如火如荼,仍有对于种子的讨价还价之声,而众多树木后的马车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叶栾侧过头看向树后,空空如也。她重新卷好万民书,摇晃的纸张挡住微勾的嘴角。

叶栾回衙署的路上,正是太阳缓缓西落的过程。走到自己桌子旁边,先猛灌上几口水,手本要撑在桌子上,却本某物的尖锐一角刺中手掌。

不算很疼,她扭过头来看,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是食盒。打开时热气裹挟香味扑面,像估摸准了她会在这个点回来。

拿出盘子,一张字条出现在眼底。叶栾展开来看:务必食尽。

没有署名。叶栾轻轻摩擦起那四个字,行云流水,即使是简单明了的常用话语,写起来也端着风骨,自成一派。手实时,她见过袁明焕的字体,一点也不像。

由字联想到人。如果是沈绥的话,她扫了一眼那些菜样,全是她喜欢的,或者说是十年前的她所喜欢的。对于她是否曾与沈绥有过实实在在的交情这一点,叶栾突然有点不大确定。

她吃完就回到公堂办事,刘则忍还捧着碗,蹲在地上吃饭,见她来了,道:“今儿可是给他们开眼界了,当平楚县县丞的感觉可还行”

叶栾一本一本清点待再次抄录的手实,没有抬头,“外头百姓不如你,卧惯于廊下。为官者,若真心待他的百姓,所遇所感大同小异。”

刘则忍撇撇嘴,心下又对叶栾一番“高高在上”的说辞嗤之以鼻。

而正半蹲着身子,一下一下抚摸黄狗的袁明焕却认真地看着叶栾,脸上神采奕奕。

那狗站起来,从袁明焕的手掌下溜走,走向叶栾,却被刘则忍那抬起的脚踏在的背上。他张嘴骂狗:“你吃我们家的米粮,还对叶县丞那么亲热呢,瞧瞧,她都不理睬你。”

“放开你的脚。”叶栾的声音冷冷。

“我娘就是人老了,见不得这残废又不被人要的可怜东西,你就养了它呗。现下饥荒闹得厉害,要么正好……”他随口说出,饶是身经百战,脸皮比城墙厚,这次却被叶栾的眼神堵得减了气势。

她的神态素来清淡,与人说话也是温和有礼,感觉容易亲近,但实际总透着疏离。那样喊着警告的眼神少见,但那又如何,一条不值钱的狗命而已。

袁明焕倒是当真了,推了他一把,恨不得马上跟他打一架般。旁边的公差见情况不妙,拉起刘则忍道:“走吧走吧,哎呀,日头真烈啊。”

几个差役你推我搡扯着刘则忍走出去办差,黄狗没了压迫,抖抖自己的身子,甩甩自己的毛发,喉咙发出“呜呜”的叫声。她拖着尾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