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馥羽叶栾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他把手出来,上面赫然是一本厚厚簿册,“礼部司务,从九品孙篱,麻烦你把这个册子交到户部尚书手上。听说他们缺人,总之你也闲,便协助了他们把八方贡品按照册子上的一一核实。”

孙篱撇下嘴唇,眼睛底下的褶子皱得老深。他拍拍自己手掌下的东西道:“礼部也缺人,我这也可为礼部出力啊。李侍郎,不然的话,会拖累咱们礼部的。”

“你仔细说说你给礼部做什么了,一个叶郎中抵十个你,”他把簿册甩桌上,“办不好扣半年俸禄。”

孙篱耷拉起耳朵,核对贡品财物这种麻烦累人的事,谁也不想做。“好吧好吧,我去。”他努力安慰自己,正好可以转移阵地,和吏部的兄弟们说话。

“赵员外郎,两处皇城的布置可规划好了”李韫之坐在对面正中央的位置,表情肃穆,端得正是长官的肃穆。

赵启怀抹了下额头,离开自己的桌子走过去:“这里,你看看。”

李韫之看见一处皱起眉来道:“怎的四处是灯笼,太多了就俗气又晃眼。在四面墙壁上悬一圈,塔顶悬四角,这样一眼望过去,有所突显比较才更能吸引人。”

赵启怀细细思考了下,的确如此,只好回去重新绘制了。

叶栾专心做自己的事,忽而闯进轻轻的口哨声。她扭头去看赵启怀,对方正埋头苦绘两耳不闻。叶栾再看向李韫之,他正朝她笑,摆了摆手示意她来。

远远笑起来的李韫之,这时才好像恢复了叶栾往日印象里的明朗。

“有一件事,”李韫之从袖中拿出一硬壳册子,“你自己打开来看。”

叶栾快速扫完,目光胶着在一处不动,她看了一眼远处的赵启怀,压低声音道:“不是说,册封为昭容么。”

她又合上册子,确认嵌有金边,不可能是正二品昭容的规制。

“一些不靠谱的传言罢了,皇上今早同大臣商议过此事,并交于你我二人办。”李韫之将册书收回,凝眉深思。

叶栾胳膊肘撑在案上,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倘若皇帝想把陆婕妤直接册封为四妃之一,何必让宫人知是将其册封为昭容何况在上元节后一天便册封,时间如此急迫……

“朝堂与后宫的混乱万象,你尚不清楚。这件事可能威胁自身,你我为朝廷命官又不可违抗命令,这件事就交给我。让你知道,只当我没有失职。”

李韫之看见她揉自己额头的样子,以为她不愿,出于仗义,便自己主动揽下。

“也许就像你说的,我尚不清楚,”她站起身,“但那都无妨。”

放了衙,天又是黑魆魆的,冷风直往人袖子里窜。

叶栾站在廊下也不禁怀抱起双臂抖了抖,眼看着出来的一个个官员被早已等在廊下举着灯笼的家僮接走,好像只剩她一个人了。

急促的踏着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借着廊下昏暗的光,她看清正是刚才从吏部回来的孙篱,他缩起脖子,道:“真是累死了,还以为人都走没了。叶郎中,你怎么还不走啊……”

“我……”叶栾还没说完,孙篱脱了自己的靴子甩掉里面的水,就继续说道:“反正我的宅子在永与坊,从东边经过光禄寺,出了景风门就是。叶郎中,若是你家家僮还没到,就去那里找我也行啊。左金吾卫的老巢,哦不,是办事处也在那,安全得很。”

叶栾在外面吹太久,身体有些僵。她本来也打算像那几天一样在礼部歇就是了,但宫内遭窃,官员放衙后会把各个门锁住不许出入,那她便不能歇在这里了。

“他一会就来了,许是有什么事耽误,我先往前面走着。”叶栾没说自己其实压根没家僮,一下圆了过去,踏着黑往外走。

“路上小心啊!”孙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太远了,可以当做没听见。

出了城,走到朱雀门。她忽然看见前方一点光,光里映了个高挑的人影。礼部事忙,路途又远,她已经很久没回晋昌坊了,没想到在这里看见沈绥。

她走过去刚要询问,沈绥提着灯笼转身直接道:“走吧。”

“你来接我的”叶栾笑起来,她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冷的冬夜,谁会举着灯笼在外面等一个从来不遵守时间的人。

“我不能进皇城,只好在这里等。”自叶栾住他隔壁开始,他总会不经意或者习惯性地望向隔壁房屋的灯光。在大雁塔下面的书舍忙活时,她总会拿荆条捆了书带回来,那灯光经常亮到半夜。但礼部上任以后,她房间里的灯,一直没亮过。

他也知道凡节假科举,礼部是最忙的,他帮不上什么。听说今晚不准官员留宿,现在天黑得早不着路的,他便来接她。

一般放班时间是一更天,礼部晚些,她却拖到了二更天。还好上元节将至,宵禁延了时辰。这个人,不是从一更天等到了现在的二更吧想到这里,她伸手去轻轻抓了一下沈绥的袖子,又冷又湿。

她忽而心中微讶,但张不开嘴,话塞在喉头,跟淹进了水里一样。

前面就是马车,轿顶挂着光看就觉得暖的大灯笼,车厢里烧起了炉子,大概是藩国进贡的炭火,烧起来都没有烟,更不呛人。

马车轱辘声响在冬夜里,单调的响动拉长了这条街的路程。叶栾看向沈绥,他好整以暇,倚在虎皮毯子上假寐。

叶栾握着热腾腾的杯子,道:“你知道陆婕妤么”

沈绥撑肘子支起上半身,“她家底一般,全靠弟弟陆峥刚在边境打了胜仗,算是一支异军突起的势力。皇上会需要她来笼络权利。”

沈绥淡淡说道,转头看见叶栾微低着头,半张脸都埋进狐裘里。“你觉得,她会被册封为什么位份?”

他几乎毫不犹豫:“四妃之一吧。”

“为何?”叶栾奇异于他的判断,一跃登妃位在历朝虽屡见不鲜,但朝中官宦为保守自身利益,必定反对者众。

“陆峥曾放言不能委屈了他jiejie,非一国之母不肯征战蛮夷。但册封为国母何其困难,目前顶多只得妃位。他们姐弟俩出生洛阳陆家,因为母亲出身青楼,从小不受陆家长辈待见,一路流浪到长安后过了不少苦日子,直到陆峥被袁濂赏识提拔,陆璇才有了进宫的机会,”他的目光移向平整的靴面,忽而哂笑了声,“陆家这时候便想着来关怀,催促他家唯一的嫡出小女陆有莘来到了长安。”

“家族内宅的个中利益,总是树大根深,颇能试探人心。还有,袁濂党羽密集,我去吏部查探过,经他手提携上来的官宦就有百人之多。陛下封陆璇为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