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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人苦笑一声,自家事自家明白,说是快踏入地仙,实际上离地仙还远着。这一步,岂是说踏过就踏过的。人仙修道术,地仙修道法。已经从细枝末节,到了更高深的地方。若是机缘来了,如槐序一般,只是灵光乍现,便可以踏入地仙。若是机缘不来,如同二春道人,苦修几十年,还在人仙境界徘徊。槐序看他似乎不信,笑道:“你别不信,我看你一身法力都精粹如斯,灵光透顶照耀虚空,已经把天狐拜月术修成极致,等时机一到,由术入法也是情理之中。”泉上人道:“哪有这般容易。我方才采气之时,总是心神不宁,往事如烟,又搅得我心中一团乱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平复了。”槐序听着,更是高兴,道:“你这是心血来潮,灵光动荡,想必是要历劫了。有什么往事不妨说出来,若有什么没有了断的,就趁着清闲去一发了结了。了断尘缘,心思澄净,再踏入地仙就容易得多了。”泉上人叹了一口气,十分寂寥,苍老的狐脸上带着几分落寞,道:“大王也知道,我原来只是在山中清修,虽然是一只狐狸,但寻求的却是仙道。天狐拜月,修成的灵气灵身也都是仙体。有一日我在山中清修,吐纳狐丹之时,却不妨有一个鬼差带着小鬼来夺。我顾忌鬼差勾魂异力,不敢去争,眼见着这狐丹被鬼差喂了小鬼,将这鬼化作鬼仙,毁了我一世清修。那个时候,我就是人仙尽头了。没了狐丹,天狐拜月也没法再修炼出一粒狐丹,我就去人间求法。先是跟随一个书生,转而跟随一个破落道士。道士死后,他徒弟没钱花,就设计捉了我满门老小百余口,剥了皮制成白狐氅,进献镇南王,得了荣华富贵。”泉上人狐眼中一片哀伤,道:“我生平心思寡淡,不与人争,却先被夺了内丹,后没护住后人,可怜一家大小狐狸惨死。”“我死后凭着积累的一口仙气,勉强没有化成厉鬼,而是化作鬼仙,若非大王收留,也没有今日之身。”泉上人将往事一一倾吐,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血泪辛酸,却让人恻然。槐序把书卷卷起问道:“镇南王是在庆元府?”泉上人一怔,就听槐序道:“明日我们走一趟庆元府吧。”泉上人心中一烫,只觉得眼睛发热,应了声是。槐序从来是说一不二,泉上人打理好出门的行装,这些事他已经不常做了,很多时候都是黄大郎在打理这些。他做来依旧顺手,给狼鬼套上缰绳,他坐在白狼的背上,身形几乎和白狼融为一体。天明时分,槐序带着白献之,山宝和木贵驾车,泉上人和黄大郎随侍,驾车前往宁波。狼鬼化作马匹在官道上飞奔,事实上足不沾地,真正的在空中飞腾,不受地形限制。鬼魅飞腾速度极快,从金华府到庆元府,日落之前便至。庆元府的繁华并不逊色金华,但庆元府最尊贵的,还是镇南王。镇南王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仁宗皇帝的第四子。老王爷早年征战被人暗算,坏了肾水,老来方得子,生了世子项宁城。项宁城虽然是镇南王的儿子,和圣上同辈,却和太子年纪相仿。槐序来庆元府之后,直接去了香行落脚。半年的时间,有槐序不计较成本的投入,兰若香行在东南一带遍地开花。如今的香行做得已经不仅仅是香丸,女儿家日常用的香粉、香膏、香水、香胰,一应和气味有关的商品都有在做。槐序查账时经常会和姑娘们交流想法,开阔思路,兰若香行如今已经是日进斗金,商品远销北地,不要说东南道,就是京城,也知道这香的名声。大东家以查账的名头到香行休憩,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兰若香行在庆元府,可都是实实在在的人类在经营。离开金华府,槐序也不敢说能照顾到手下妖鬼,要是被人捉走,他救都救不急。兰若香行的分行,大多是经过容娘以妖鬼亲自考验过的普通人,忠诚和信义上毫无问题。毕竟很多事人不知道,鬼神却一清二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很多时候就是一个笑话。举头三尺有神明,可不是说笑而已。事情只要做出来,便不可能将耳目都瞒住。死人对人的了解,比活人本身都多。槐序除了查账,自然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庆元府的食物和景色,若是没有品尝品鉴过,也是白来一趟。槐序带着白献之,身后跟着山宝,把泉上人扔在香行查账,大摇大摆的出个门。大东家做事,底下人看着就行,也没人拦着,香行的掌柜还亲自为大东家介绍了当地的美食美景美人。江南一带,青楼楚馆历来就多。江南的公子哥们也大多带着脂粉气。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地方的人生活过得精致精巧。打听消息的地方除了酒楼就是青楼,青年才俊,风流倜傥,自然是青楼更合适。青楼也不是仅仅做皮rou生意的地方,诗词歌舞才是上等花阁的本事,皮rou生意反倒落了下乘。人生地不熟,不知道镇南王府的深浅,槐序亦不敢轻易用道法试探。上了绮云阁,正逢大家莫桑芷登台献艺,传闻莫大家一舞惊鸿,名扬天下,要想她登台,千金难求,今日遇上,倒是缘分。槐序和白献之在席间坐着,座位之间被屏风隔住。众人见大家献舞,掌声雷动。可见这莫桑芷是确实名扬江南。又听人说道:“东南四玉,庆元府的莫桑芷莫大家,金华府的白莲白大家,金陵的申蓉赋申大家,钱塘的沈思云沈大家,莫大家最善歌舞,今日登台献艺怕是还靠在镇南王世子的面子上。”有人问道:“听说白大家和白莲教勾结,乃是白莲教的探子,已经被立案追捕了,不知真假如何。”有人答:“那还有假,听说白莲妖女精通妖术,惑人心神,追捕她的官差有好些个都被吸干了精血。官家的事,哪还有假?”“噤声!莫大家要开始了。”槐序听在耳中,知道镇南王世子竟就在场中。屏风相隔,槐序也不急着去看,朝安心欣赏歌舞。莫桑芷能称大家,便在歌舞之上,真有惊人造诣。莫桑芷面戴丝巾,说是不愿容貌夺去歌舞光辉,然而欲盖弥彰,却偏偏最引人入胜。莫桑芷开口,声音婉转,仿佛黄莺,然而人的喉舌,却远比黄莺多情,好似春风拂面,三月春花绽放一般。莫桑芷的身段也极美,舞秀玲珑,恍然若仙。槐序看得认真而且入神,白献之瞧着,也不知怎么,心里就生出一股子不快,便细声低语道:“我瞧着也不怎么样,见识过师兄的祭舞,这世上还有什么表演能入眼。”白献之说这话,却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