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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舵门,据说他们的头目原来是个跑船的海员,掌舵可是有一手,后来攒了一大笔钱,回来混黑,就有了这么一个老黑帮。秋暮雨在掂量着这三个字,渐渐想起了一件事。就是在八年前,她和秋原川刚搬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当时姑姑秋楚语的独生子,就是他们的表兄秋乘颢,说是因为姑姑下落不明,秋原川又刚好考上了这座城市的大学,就让他们先搬到这边住。这只是个借口,他们都明白,大哥的本意是想让他们远离秋家的那堆烂摊子。秋家的内乱要追溯到他们的祖父秋炳那辈人了,具体是因为什么,姑姑还在的时候他们兄妹三人就闭口不谈,但三个人都心知肚明,姑姑的失踪,恐怕就是被卷入这事端中去了。而大哥秋乘颢,应该是想亲自查明并了结这一切吧。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秋暮雨转了学,继续念高中,秋原川半工半读,经常在gay吧那条街出没,虽然他没说,可秋暮雨又不是瞎子。她只是和那条街的“无业游民”有所接触,没花多少功夫就知道他在干什么了。城市里有两大黑道组织,一个是东昭,而另一个就是老舵门,两家算是五雀六燕、平分秋色了吧,不过,老舵门的营生要比东昭的大一点。而gay吧那一带就归老舵门管,秋原川除了在那家gay吧里调调酒,挣点临时工的钱,还会帮他们打个架,当个打手,但又不止这些。老舵门的人似乎比较敬重秋原川,不是因为他身手好,毕竟,在老舵门里哪个论身手都不是善茬子。秋原川每次一回到家,秋暮雨除了会在他身上闻到一股不浓不淡的烟酒味——他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学会了抽烟,姑姑连打都打不住,好在他抽得比较有节制,她还会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挡子的气息,而且一次比一次重。那时,她终于知道了,论手段论资历都不比老舵门差的东昭,之所以不如老舵门厉害,是因为老舵门借助了异类的力量,也就是他们和冥界有见不得光的来往,而秋原川,就是在帮他们做向冥界通灵的事情。对于秋原川当过墓门人的事实,秋暮雨和谁都不曾提过,倒不是因为替他蒙羞,她也从不觉得他这样做是在给祖祖辈辈都是正道方士的秋家丢脸,相比之下,秋家内部的那些勾当才让她感到龌龊。秋原川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他们两个得以生存下去,秋乘颢原本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寄来生活费,可就是那样拮据的日子也不过维持了小半年而已,大哥就和他们断了音信。秋原川似乎早就料到了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当大学开学了两个来月,这边的生活基本稳定下来了,他就去了老舵门。只有秋暮雨知道,他并不想这么做,不然他不会尝试用割腕来驱逐内心的恐惧和悱恻。秋原川失血过多倒在了她的身上,两个少年人坐在地板上,削瘦的身体相互依靠着,金色的阳光照在他们惨白的脸上。不知道姑姑的生死,又和大哥失去了联系,他们只是想活下去,骨头贴着骨头,互相把对方硌得生疼,也是想着,如果能这样活下去会是很好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不单是秋原川,连秋暮雨也会时常想念起一个人,那就是暮成雪。暮成雪和秋原川的关系,应该可以用“老铁”来形容,所以他也逐渐和秋暮雨熟了起来。可是在秋暮雨看来,那两人的关系又不应该只拘泥于“老铁”,他们俩好像生来就很契合,一个人就像另一个对方,或者,他们的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另一面,而他们彼此又恰巧是那个另一面的真实写照。秋暮雨站在他们之间,感觉气氛都跟着微妙了。可是后来,哥哥为什么没有和成雪在一起呢?这个问题一直时隐时现地困扰着她。“别跟最爱的人在一起”,这似乎是一句很有哲理的话。可她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不能跟最爱的人在一起呢?如果是因为怕在生活中有意无意地互相伤害,而不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那么爱本身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硬要教她给一个牵强的理由,那她只能说,这句话印证了一个客观事实,大部分人最终都没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吧。契合,与爱,从现实意义上来说,这之间很难真正地画上等号。“如果爱的话,请更加的相爱。”她不觉呢喃出声。这时,暮成雪回头问道:“你在说什么?”“啊,没什么。”她回应道,突然听到了耳边的歌声。“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她问:“怎么唱起歌来了,葛楚?”葛楚却停下了脚步,说:“不是我唱的,你们也听到了吗?”几个人也都停止不前,回过头来。最感到难以置信的是燕乙,他很熟悉葛楚空灵的声音,方才他也以为歌是她唱的。但是看到葛楚一脸沉寂,他也就不愿把气氛搞得过于诡异,便随口说:“应该是这附近的挡子吧,不要紧,等它过来就灭了它。”“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式微是出自的诗歌吧,为什么要用吴地的清商曲来唱?”葛楚抬起头来,依旧是那样沉寂如水地望着他们,“我刚才还听到了这种歌声。”闻言,秋暮雨想起了葛楚刚才十分异常的表现,现在她明白了,是因为幻听。“那是的晨风吧……也是用清商曲唱的。”葛楚继续说道。“照你这么说,挡子很有可能是鬼歌子夜?”秋暮雨问。“现在还不能确定。”葛楚摇了摇头,“因为我不止听到了歌声,还看到了幻阵。”说着,她上了几级台阶,走到燕乙面前:“我看到了湛濡,她回头对我笑了,但是,她没有脸。”“嗯,等等,”暮成雪打断道,“你说的‘没有脸’是什么意思?”葛楚没有回答,她还在回想着那一幕。“是无颜鬼之类的吗?”燕乙接着问道。当时,湛濡回过头,用那张空白的脸对着她,然后笑了一下,就跃上了楼梯,消失在二楼幽暗的拐角里。“嗯。”她十分肯定地应道。“没有脸?那你怎么能看见她对你笑?”暮成雪又问。“不需要看见,只要凭感觉就能知道,”葛楚定定地回答,又肯定了一遍,“她笑了。”听她说着这样毫无依据的缥缈话语,秋暮雨亮出了梦华镜:“我看还是问问梦蝶会好一些。梦梦,刚才是有幻境出现过吗?”过了一会儿,梦蝶的脸就出现在铜镜的镜面内,她看了看周围的人,解释道:“不完全是幻境哦。临界区本身就是扭曲的时空,出现什么都不算意外吧。不过歌声的桥段嘛,我看多半是鬼歌子夜那个怨女人在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