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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渡拾起竹篙划船,云漠索性在他身后躺下,双手枕头,旁边是一大捆薪柴与一篓草药,秋意渐浓,寒枝落叶,上弦月冷冷挂在天上,身上依稀留着那人的梵香,混杂着涩苦的药香,云漠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疼吗?”“嗯?”云漠没反应过来,头扭向一边,看着空渡。空渡没回头,解释道:“你的箭伤。”“啊?你说那个啊”,云漠又把头移回去,嘴角勾起,轻快地道:“那年,我跟巨鹿帮的老大为了块地皮撕扯,啧,那孙子,争不过我,居然派人暗算我,我一属下拼死救我,才喘回了气。事后,我把那孙子抽筋扒皮,将巨鹿帮打成条死鹿,再也翻不出浪来。”“不过,”云漠顿了下,颇有点咬牙切齿,“我倒是真想不到,咬人的狗不叫,我那拼死护主的属下,趁我养伤代管帮派,借机扩充势力,连我也着了他的道。”云漠猛地坐起,发狠道:“等我回去,将旧势力收拢,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云漠生了双勾人桃花眼,似垂实扬,似笑非笑时,眼角如一对钩子,挠人心房,此刻却宛若看着一只猎物,让人不寒而栗。空渡划桨的手停下,依旧背对着云漠,叹息:“你又何苦再造杀孽?”“哥,这是条不归路,我没得选,我不可能像你一样躲在这里一辈子,更不可能为鱼rou任人宰割。”云漠一字一句地强调,似在宣布某种坚定的信念。他忽而转笑,语锋一转:“哥,我看得出来,你的武功没有退步,不,是较之前更精进了,如果你能帮我,何愁大事不成,你也能摆脱这种生活,我们......”云漠说不下去了,疼爱他十五年,又替他顶了七年罪的哥哥突然转过头来,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他,冰冷彻骨,云漠浑身打了个寒颤。空渡讽刺般笑了笑,喃喃道:“当初我就不该......”“什么?”云漠没听清楚。空渡却不愿再说,将小舟停靠在岸边的木桩,背起柴木与药篓,自顾自上岸去了。小舟飘飘荡荡,云漠独自坐在上面,忽然觉得这天地之大,江水悠悠,只剩他孑然一身。第二章夜深了,云漠早已在房间睡下,寒山寺前种着一棵百年银杏树,树冠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云漠来时,这还是一片深绿,如今,金色的叶子纷纷洒下,被风卷起翻滚,滚进了宝殿半敞的大门,滚到了空渡的身边。空渡跪在蒲团上,手捻佛珠,紧闭双眼念着经文,那是中的一段:“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念经本是平心静气之法,空渡却眉头越拧越紧,额头渗出豆大的汗滴,不见沉静,反显浮躁,端庄慈悲的菩萨脸成了苦苦挣扎的众生相。门外昏暗混沌,一切界限都似已经消失,“吱呀”,有人打开大门,悄悄地走了进来,那人走向空渡,在他身后跪下,双手伸前环住空渡的肩头,整个人紧紧贴住他的后背,热度透过衣服传来,那人将嘴巴凑近空渡的耳朵,呵呵笑着:“这等yin秽之事,你不怕亵渎了释迦牟尼佛吗?”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像吐信子的蛇。空渡半躺倒在他怀中,冷汗打湿了衣服,他脸色苍白如纸,显得痛苦、疲惫、又似沉沦,反复念着:“内外明彻,净无瑕秽。。。。。。”那人将空渡搂得更紧,笑得更深,悠悠吐出一个会让空渡下地狱的禁词。“哥哥。”“空渡!”空渡猛地惊醒,身后的人瞬间消失,大门被风打得啪啪作响,刚才的旖旎罪恶全无痕迹,惟有空渡,整个人像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冷汗涔涔,手撑在地上大口喘气。“空渡。”深居简出的老住持出现在空渡身侧,叹了口气,道:“你可知你刚刚差点入魔?”空渡一激灵,跪着转身,面对主持,头一低,匍匐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弟子惭愧,多谢师父救我。”“当年你跋山涉水来到这里,跪在寺外求我收你为徒,道自己入了魔障,无法解脱,可还记得?”“弟子记得。”“你剃度后,我说过,有朝一日,等你放下执念,就会为你受戒。近来我感到自己时日无多,本以为可以了了你的心愿,谁想到,唉。。。。。。”空渡头埋得更深,艰涩开口:“弟子心中执念太深,忘不掉、放不下、求不得,恐怕要辜负师父一片心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你怎知自己的执念不是一场虚幻呢?”空渡抬头,脸色苍白,眼神却很清亮,苦笑道:“若这是虚幻,三千世界于我,也不过是泡影。”老住持定定地看着空渡,半响,释然笑道:“罢,处处皆是佛法,这又何尝不是呢?”说完,他跨步越过空渡,洒脱离去。空渡依旧跪在地上,怔怔地望着释迦牟尼佛,佛庄严肃穆,不动如山,慈悲地俯视着在欲望的轮回中痛苦挣扎的世人。秋风萧瑟,昏暗的房间内,睡梦中的云漠像是被梦魇镇住,眉头紧锁,今天他出门运功,伤口有些撕裂,疼痛让他不时地抽一口气,睡得极不安稳,薄被滑下,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身。空渡不知何时进来,坐在床边,他看着云漠睡梦中的脆弱之色,伸手抚平了云漠紧皱的眉头,他点上云漠身上几处xue位,云漠渐渐平静下来,不一会儿,呼出的气息变得均匀。空渡拉好被子,手伸进里面,抚摸那一小块赤裸的肌肤,来回摩挲,手沿着腰线向上挪移,极缓极慢,直至移到纱布裹着的胸口处才停下,他俯下身子,吻上云漠那张水色薄唇,反复厮摩,又轻咬他的下唇,唇齿间流露一丝喟叹。如果有人看见此情此景,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位平日为村民们所敬重的高僧,此刻眼露痴迷之色,身子紧紧缠住身下俊美的的男子,像一条危险的蛇,缠住它深爱的情人,她越挣扎,缠得越紧,直到把她勒死,永不分离。次日一大早,云漠就醒了,他迷迷糊糊地走到寺前,日光透过银杏叶的间隙洒下,斑斑点点,巨大的金色树冠像一团燃烧的烈火,令人目眩神迷,树下,空渡正在清扫昨夜狂风席卷的落叶。云漠慵懒地倚在廊柱上,打了个呵欠,闷不做声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哥。”空渡抬头,斑驳光影在他身上流转,墨色瞳仁翻滚着看不懂的情绪,云漠觉得自己大概是没睡醒,居然觉得自己冷静克制的哥哥涌动着某种浓烈的情绪?他自哂,接着问:“你今天下山吗?我成天呆在屋子里快闷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