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实，昏暗房间里，夜灯如细微的颤动，映照出一张不切实际的美丽但憔悴的容颜。醒来的莉莉丝觉得头昏脑涨，没有余力顾忌昨晚的yin乱程度。

    隐约记得上了床之后，有人，或者说有些人？干渴地贯穿她身体最深处般的灼烧，点燃了浓烈而甜蜜火。那股时而温柔时而霸道，激烈的占有欲和执着，让她无法自拔。

    但这都不是真正憔悴的原因，真正原因来自于，凛的那句『别放开我』。

    这几乎折磨了莉莉丝一整个晚上。梦境一个接着一个排队上演，跳脱与现实交错着光怪陆离的故事。

    只是，很不幸，每一个故事都是噩梦，都是以他们的分别作为结局。

    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阳台呼吸新鲜空气的同时，拨通了莲的电话。

    「是我」

    「中午好啊，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嘶哑」

    「啊，多亏了你晚上的那通电话，让我只睡了两三个钟头，现在感觉快要猝死了」

    「诶，怪我吗？」

    莲倒是完全听不出也是凌晨才睡，用调皮地声音反问。只是手机里除了他的声音外，还有很浓烈的环境音，不难听出是海水拍打礁石发出的海浪声。

    「昨晚打给我什么事……」莉莉丝现在只想喝一杯咖啡提提精神。她穿过卧室来到客厅，把咖啡豆磨成粉并倒入器皿里，装进半自动咖啡机里等待。

    「我知道卡米拉的事了，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我过会去酒吧找她，我把地址发给你，一起去？」

    蒸汽注入咖啡，瞬间飘香四溢。她拿着浓缩咖啡放在鼻尖狠狠吸入一口气味，然后浅浅品尝起来。

    「好啊，反正修这边的事我已经做完了。说起来，种子你去拿了吗？」

    莉莉丝端着咖啡沉默着走进房间，顺便捎上昨晚凛放在茶几上的大麻，拿出一根要在嘴里，回到阳台点燃。

    「我……」火柴擦破纸壁燃气火焰，慢慢靠近烟草，点燃的同时吸了一口吐出「没有，我不准备动手」她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是么，那塞缪尔该哭了」

    听得出莲对于她的做法感到很失望，但没有办法，她不想冒这个险，冒这个会和凛鱼死网破的险。

    「对不起，我还是心软」

    大麻，不能连着抽。

    但她不得不得用这种近乎虐待自己的方式猛吸。在头晕目眩中她靠着阳台粗糙的墙壁上说得很轻「我没办法做到把这一切当做泡影，当做一场戏剧」

    说完她不敢等莲回应，挂断了电话。那只烟是她说出口的勇气，等到失去意义后，她把它扔在地上用脚不断碾碎。

    洗漱打扮完，看着镜子里重新变回衣冠楚楚的女人，莉莉丝觉得很讽刺。当理智重新被大脑接管，她知道和床上男人们的肌肤相亲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抚慰身体。

    接下来她的所作所为只会与他们背道而驰。说到底，卡米拉闯下的祸都改她担责任。已经让修因为她的任性而承担了太多，现在她都只能靠自己解决。镜子中的莉莉丝抬眼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

    「还在装睡吗？」莉莉丝走到床沿不知对谁开口「我都看见我醒来的时候，你们下意识的拔枪动作了」

    「嗯……你怎么那么早」演员凛从被子里起来，撑着脑袋打哈欠。他睡在埃温尔和修中间，因此要靠近莉莉丝只好压在修身上。他像极了即将被抛弃的男宠那样，抱住莉莉丝的腰问「今天晚上会回来吗？」

    音调性感柔软，用词暧昧缱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包养三个男人的糖果mama。

    这套柔情牌打得莉莉丝心里一片稀碎，给不出答案最后只好吻了吻他的额头。

    「一股大麻味」

    凛虽嘴上嫌弃她，但手已经轻轻捂住了她的脸颊，将双唇压在一起。柔软的肌肤接触瞬间，一股爽快的感觉传遍全身。轻咬，舔舐激起身体的轻微颤抖。令人分不清这感觉到底是属于性欲还是食欲。不仅仅是疑虑，一种莫名的感觉从莉莉丝背上升起，让心脏发痒。

    「对不起」

    她及时阻止了这个吻的继续。摸着凛柔软的发丝，不知在和谁道歉。如果可以莉莉丝现在就想重新钻会被子里，但她终究只是在道歉后起身，不再留恋。

    房间里剩下三个男人。

    以大字躺在修身上的凛，声音没有波澜地对着天花板说了一句「你们猜她着急去见谁啊？」

    日本的气候几乎和亚热带没有分别。八月进入下旬可是从天空射下的阳光还是和盛夏时分一样严酷，火辣辣地照射在莉莉丝筋疲力尽，毫无防备的背脊上。

    按照卡米拉给的地址来到麻布台一丁目。看到硕大的LLT标识，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女人竟然把自己名字的简写作为酒吧的名字。

    进门后，她瞬间觉得自己要被rou欲包围。一眼望去店内所有的服务生几乎都是有色人种，她们身穿同系不同款的辣妹装，胖瘦各异，各个惊艳无比。相比之下，她身着的纯色套装简直无趣至极。

    「卡米拉在吗？」莉莉丝坐在进门不远处的圆形吧台上，询问褐色肌肤的酒保。她画着烟熏妆，胸前的叠戴许多金色粗犷项链，争先恐后落入深不见底的乳沟里，让莉莉丝有点移不开眼。

    「我不知道你是谁，来做什么，不过我们酒吧目前在试营业期间，只接受预约客人」酒保的语气并不和善。

    「嗯……我不做什么，只是和你们老板约好了」感受到了她的不悦，莉莉丝强行把失礼的视线收回。

    「老板？」编着脏辫的酒保单手擦着酒杯，挑起眉头露出一副轻挑的模样。

    「哈哈，美人放轻松点，我没有带枪构不成威胁，所以你另一只手也不用摸藏在吧台下的手枪」莉莉丝笑着点穿了酒保的举动，她整理了一下长发继续说「可以的话，给我来一杯龙舌兰如何？」

    就在她们对峙的期间，从里冲出一个急匆匆的人影。此人正是卡米拉，她踩着12厘米的高跟鞋飞奔过来满脸歉意「莉莉丝，你来了。抱歉，我不知道你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到」

    「没事」莉莉丝耸着肩膀笑道。

    酒保忽然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在反复确认卡米拉的表情后，低下头对着莉莉丝道歉「抱歉」

    「所以我说了没事啦……」这下轮到莉莉丝挠着头十分不好意思「对了，怎么称呼你？」

    「米歇尔。作为赔偿，我为你做一杯可可牛奶吧，中午可不适合喝酒」美人和善一笑，语气立刻温柔了起来。

    看米歇尔回头制作饮品。耳边是仿若春光温暖和煦的小提琴琴音，以及似能沁人心灵深处的忧伤旋律，交织出动人的共鸣。虽然她是很喜欢古典乐，但再如何扣人心弦还是觉得和这里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这里更适合一些节奏感强烈的音乐。

    「所以，不和我说说你的伟大宏愿吗？」放弃了拳打卡米拉这张漂亮脸蛋，莉莉丝叹了口气。

    「对不起，但说实话既然你委托我来管理你的资金，我认为我投这家店没什么问题，估算，接下来的生意比另外几家夜店总收益都要高」

    卡米拉也坐在吧台上，与她并排。并有所准备地从包里拿出了合同放在桌子上。

    「以及，这是另一家小型的独立货运公司，收购项目差不多已经谈妥了，就是这家公司的另一个占股10%合伙人，对我们开出的价格不满」

    酒保将两杯热可可放下后，识趣地转身离开。

    莉莉丝捧着热可可，侧耳倾听古典乐，便会联想起『森林湖西』，『潺潺溪流』和『舒畅凉风』的画面。顷刻间，莉莉丝有种身心皆收到抚慰的感觉。

    「你很聪明卡米拉，能够想到用合法的货运公司。但你要知道，我的钱走的都是狄伦的账，虽然钱已经洗干净了，但修只要查，我每一杯热可可的价格他都知道」

    「除非用现金结算」

    「你有那么多现金？」

    卡米拉身穿西装全然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点头。她认真看着莉莉丝，似乎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胸有成竹。

    「哈哈哈，看来还是人间适合你啊卡米拉。这笔生意当中还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存在，并且及其危险，走错一步就完了」

    「人生本来就是豪赌不是么？」

    比一般女性还要低沉的嗓音，配合着浓烈的性感语调。卡米拉握着莉莉丝的手感慨。

    「不过，你赚钱是为了什么？」莉莉丝还是有些顾虑。

    「为了你」她几乎是立马接上的这句话，连迟疑都不曾有。

    此时，门上风铃轻摇。推门而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的皮鞋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哒哒」声，扶着吧台从身后抱住了莉莉丝「啊……好久没见面了……好想你」

    莉莉丝随着卡米拉惊恐的眼神回头，觉得有些奇怪，她不至于会不认识莲啊……

    「莲……莲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呢？」

    「你好啊，卡米拉，替我向塞缪尔问好」

    面对被惊吓到口齿不清的卡米拉，莲只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用指头撩起莉莉丝的刘海几下，朝额头落下一吻。

    鸦雀无声的酒吧，蓦地扬起的小提琴音高昂起来。说实话卡米拉听不懂古典乐，在酒吧放，仅仅为了讨莉莉丝欢喜罢了，但她现在好像能听懂其中的悲怆了。

    自己是塞缪尔安插在莉莉丝身边的眼线的事，被莲一语点穿。

    呼吸变得凝重，快要无法呼吸。

    林地与红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莲又是怎么认识莉莉丝的？莉莉丝还坦然接受了他的亲密举动……

    脑海里有太多的未知，胃部翻腾起阵阵恶心感，不知何故，同时也会出现一种类似疏离感的感觉。

    卡米拉无法忍受，起身跑去厕所。

    「诶？卡米拉是塞缪尔的人？」一头雾水的莉莉丝回头询问莲。

    「是啊，那个渣男，明明已经有你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习惯了莲忽如其来的不正经，他总是游戏人间的样子着实有点讨厌。她看着他点燃香烟，轻吸了一口，脸上浮现坏坏的笑容反问「哪个恶魔不是他的人呢？」

    这一问倒是真的把莉莉丝问住了，刚想说自己，但转念一想好像……

    于是叹了口气不准备继续追究下去，改口问「你是不是顺便也在骂我啊？」

    「哈哈，亲爱的千万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我是心甘情愿做你情人的」

    慵懒而轻挑，说话时总是附上甜蜜的笑意，看得人心痒痒的。

    不可否认，莲和凛有相似的地方。但更多时候，他们之间像有一条无法跨越的分界线，被很好地划开。让莉莉丝有些担心已经暴露的莲，被浪川和凛知道只是早晚的事。

    想到这里，莉莉丝忽然向他伸出右手邀请「你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站在阳光下，会和我牵手的吧」

    「嗯。你是在和我表白吗？」

    「当然可以这么理解。所以，先生要不要和我来一次约会呀？」

    看着莉莉丝像个一本正经求爱男人模样，莲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故作娇羞，轻轻把手搭在她的手心里。

    「我很乐意，小姐」他用食指轻轻抹去眼角那因为憋笑而溢出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