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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他到家时,其他人都已经睡了,大厅漆黑一片,连一盏留于照明的灯都没开。配合着大铁门打开的吱呀声,就像一个吞噬人的黑暗大洞。江行烨记得以前,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家里都是习惯在最后一个人回家前把一楼的灯留着的。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出省参加比赛,半夜才被教练送回家,只要看见客厅里的灯光还亮着,那么哪怕是比赛输了,也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但是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灯就渐渐的不再为谁而留了。有时候晚上回到家,看见客厅还亮着,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就会迎来一场三堂会审,彻夜无休,……男生打开门,一边换鞋,一边按开客厅的灯。有些年头的灯管在头顶上方发出“噌”的一声,而后吊灯连同着壁灯都一齐亮起来,光明瞬间充斥了整个客厅。他直起身,刚刚抬起眸,视线就情不自禁顿了一下。前方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刚才一直隐匿在黑暗里,一动也不动,所以江行烨根本没注意到他。而此刻灯亮了,四目相对,男人蠕动了好几次嘴唇,却始终没有开口,似乎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开场白才好。气氛一下子从相对温和的寂静变成了有些唬人的死寂。江行烨嗤笑一声,觉得这场景竟然莫名有些好笑。说不定还可以拿去给初愿当漫画素材。“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沉默良久,男人终于开口了,语气里有努力填补的温情,但大概是太久没用这种态度跟自己的儿子说话,寥寥几个字,竟然显出了nongnong的生疏和尴尬。“去网打了会儿游戏。”“……你也不要总是天天跑出去打游戏。”江父顿了一顿,补救道:“家里又不是没有电脑。”少年抱臂倚着玄关,没回答,眼皮淡淡地垂着,神情里充满了“你究竟要说什么别瞎几把讲废话了”的冷漠。江父明显看出来了。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也不打算跟自己儿子绕了,直接道:“今天,你王教练打电话给我了。”江行烨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依旧扯着唇,没说话。“他问我,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归队。”“……”“离奥运会只剩下一年半的时间。他说,你要在再不回去训练,就真的来不及了。”“……”“江行烨,你不要每次都是这个态度。王教练花了多少心血在你身上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你这样非暴力不合作,硬拗着不肯归队,我你倒是狠狠报复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也辜负了你的教练和队友。”少年淡淡扯了扯唇角:“辜负就辜负。”“江行烨,你不要开玩笑!”“我没那么闲开这种玩笑。宣布退役就是退役,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在报复谁,更不是在赌气,我没跟你说么,我就是拿不了枪了。”“你个逆子……”江父被他激的又要发起火来,然而手掌还未落到桌面,视线就触及男生平淡的神情,最终还是只能用力收紧,整个人颓然地靠回沙发上。好半晌,才有沉闷的声音响起:“行烨,我不打算跟你陆阿姨结婚了。”江行烨微微眯起了眼。“只要你愿意归队,我……我答应你,这辈子都不会跟你陆阿姨结婚。”“怎么着,您这是来威胁我来了?”“不是威胁。”江父揉了揉眉心,神情疲倦,整个人都像苍老了十来岁,“行烨,我是真的不希望你因为一时意气毁了自己的半辈子,你现在还年轻,你不会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等你以后长大了,你就会明白,跟我赌气,贸然就决定退役,其实这是在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啊。一时意气。年轻。赌气。贸然。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真是些足够冠冕堂皇的词。他轻笑了一声,抬起眸,漆黑的眼睛里全是嘲讽:“爸,如果您没听明白,那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我说我退役,不是因为赌气开玩笑,也不是在报复谁,我不是你,我暂时还没有那么幼稚。”“我宣布退役,仅仅只是因为,我已经拿不了枪了。”“拿不了枪的意思你明白么。”“不是不想打、懒得打、打烦了,而是枪在我手上,它就是废的。”第34章拂云见你十六岁以前,江行烨一直生活在一个没有缺憾的世界里。他的父亲江行舟,房地产大亨的小儿子,继承了家里百分之八十的产业,而且颇有经商头脑,不仅没实现“富不过三代”的警言,反而还把家里的生意经营的越发蒸蒸日上。他的母亲沈徽宜,书香门第的出来的大家闺秀,性情温柔,家族里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赫赫有名的学者,在政商两道都很有关系。而作为江沈两家结合后唯一的孩子江行烨,从小就是锦衣玉食被捧着长大的。江行舟是个好父亲,工作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陪孩子,儿子从小到大的亲子活动家长会,他很少缺席。江行烨对射击的喜爱和天赋,也是他手把手挖掘教导出来的。沈徽宜也是个好母亲,性格温柔,是标准的慈母。会亲手给江行烨做早餐,织毛衣,带着他写字,教他鉴赏各种名画古董,天南地北地旅游。而江行烨自己呢,继承了父母的良好基因,打从生出来开始,就没有事情是做不成的。五六岁时玩耍,玩成了附近一片区域的孩子王,好不威风。后来上了小学,回回期末考双百,见他没吃早饭,老师们争着要给他分包子,小姑娘们打着架抢着要和他一起演童话剧。被体校选中之后,从市队到省队再到国家队,一帆风顺,教练一面对他严厉,一面又把他当成是心头宝。他前途光明,后盾坚实,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今天想去吃蟹黄包但是那家店居然关门了”——这样无关痛痒的琐事。直到十六岁,一切都他妈的崩了盘。十六岁那年,母亲被检查出肝癌,父亲出了轨,出轨对象还是他小时候常去的那家射击馆的一位女助教。女助教带着孕肚到医院去跟他母亲哭诉,气死了他母亲,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正在国外参加比赛,为了不干扰他,直到第二天晚上带着奖牌回家,他才被通知了这个消息。而父亲正和家里的长辈们死倔着非要娶他那怀了孕的情人陆姜宜。陆姜宜,年轻时据说是他父亲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