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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属下一般见识。”“也就是说,你毫不知情,此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白阁主正欲开口,却听姬丹猛地拍了下桌案:“老实回答!”白阁主的身子不由自主一震,不老实也吓老实了:“也,也不是毫无关系……属下最多是个送药的,只负责把鼍胶交给秦舞阳……然后,然后就没我们的事了。”“既然秦宫里的事你没掺和,那是谁干的?”姬丹不认为区区一个秦舞阳在没有咸阳阁的协助下能独自成事,除非……白阁主的语气突然间变得讳莫至深:“少主可知,秦宫里有我们的内应?”第187章合理怀疑从咸阳阁出来,天色已不早,两人遂抄小道回宫。一路上,姬丹心事重重,眉眼里透着疲惫。“少主不必太过忧心,此行虽没有大的收获,但至少印证了我们的想法——嬴政的身边确实有jian细,且此人来头不小。”荆轲走在一旁,不忘安慰她。姬丹点点头,却忍不住一声叹息:“连咸阳阁阁主都对其底细一无所知,可见的确大有来头。可秦国大有来头的人多了去了,会是谁呢……”荆轲低头笑了笑,恰好被姬丹抬眸看到,不禁脱口问了句:“你笑什么?”“没什么,属下只是在想少主入秦宫这段日子和以前相比,更平易近人了。”“我以前……很高高在上吗?”姬丹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哪里做得不好。荆轲连忙否认:“没有。属下的意思是,少主一直待人温和,但言行举止还是会给人一种距离感,现在却让人觉得距离拉近了很多。就拿刚才来说,换做以前,少主一般不会说‘多了去了’这样的俗语,而是会用‘不计其数’或‘过江之鲫’此类比较文气又正式的词。”姬丹愣了一下,随即禁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你就直接说我过去讲话文绉绉的不就行了?!不过有点变化也好,我如今的身份是来自江州的平民女子,若说话还像从前那样,弄不好引人生疑。”这段时间一直不安生,她亦难免心绪杂乱,郁郁寡欢,鲜少像此刻笑得这般轻松自然,仿佛暂时放下了所有沉重的包袱,天地间唯余那一抹眉眼弯弯,明净而美好。荆轲抑制住内心的悸动,视线转向别处,但见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灿红的余晖,云端之上,一只孤雁盘桓不去……马上就要入冬,这个时候大雁早就成群结队迁徙去了温暖的南地,这只究竟是落了单,又或是眷恋着什么,所以迟迟不愿离开?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等到严冬来临,再顽强的生命也抗不过命运。该消逝的终会消逝,该铭记的终将铭记。“你觉得那个内应会是谁?”姬丹突然而至的一句话将荆轲浮动的思绪带回现实。他思忖片刻,摇摇头道:“不好说。不过讲到内应,属下倒是不由得想起一个人。”“谁?”“中车府令,赵高。”荆轲话音刚落,姬丹不禁露出疑惑之色:“他?为何?”“直觉。”姬丹眉头微皱,光凭一句“直觉”自然无法让人信服,可那是荆轲的判断,就有点……不太一样了。杀手的直觉都很灵,何况对方是荆轲,天下排名第一的顶尖杀手。“少主是否记得樊少使上门闹事的那次?”“记得啊。争执中我晕了过去,后来你还为我运功调息了很久。”姬丹点头,不过三个月之前的事,她当然记得很清楚。“没错。属下那次为少主调息,确实损耗了不少内力,造成内息紊乱,以至于当晚藏匿时不小心露了动静。”姬丹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荆轲,显然吃惊不小:“还有这事?你,你怎不早点告诉我?!”“当时恰巧有人经过,所幸有惊无险。属下不想让少主担心,便没有提。如今想起才觉得不对劲,或许那个时候对方已经发现了属下的踪迹,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才没有声张……”荆轲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光如此,当年嬴政在中以密写术向各地官员传送密旨,所用的墨水乃是黄金台特制。少主可有想过,黄金台传递线报用的墨水为何会到了嬴政的手里?”“所以,你认为那个内应就是赵高?当年提供给阿政秘制墨水的人也是他?”“除了他,属下想不出还会有谁。”刚才那一通威逼之下,白阁主把什么都招了,却对墨水的事毫不知情。那老家伙一向色厉内荏,一旦认怂了,便不会再玩什么小九九。因此,荆轲相信秘制墨水落到他人之手与白阁主并无关系。沉思半晌,姬丹却摇了摇头:“仅凭这几点,并不能断定他就是内应……你也说了,当时你只是有可能被他发现,说不定是你太紧张,其实他根本什么也没察觉到。”荆轲不作声,似是心中还抱有隐忧。“赵高此人,我也曾暗地里调查过。早年被阿政安插在霓虹楼做卧底,平定蕲年宫之乱中立下大功,如今虽算不上位高权重,但也颇受赏识。关键他和樊於期一样,乃是最早跟随阿政的那批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jian细……”姬丹的眉心松了又紧,当年阿政尚未亲政,手中能用之人寥寥无几,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攸关才换来如今的朝局安定。她虽不了解赵高,但樊於期是不会背叛阿政的,而阿政一贯擅长识人用人,应该不会看走了眼。“人心难测。就算樊於期不会背叛嬴政,未必就能证明赵高对他忠心不二。”“你说的也有道理,对于这个人,以后我会多加留意。”姬丹说着,情不自禁抚上自己的小腹。也许是思虑太重,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有点不满,刚刚又踢了她一下。“少主可是哪里不适?”荆轲关切地问道。一直以来,他都在背后无时不刻保护和关注着姬丹,哪怕对方神色一瞬间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无妨,只是觉得有些冷。”过了四五个月,胎动便是常有的事了,然而姬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实话,恰好此时刮了一阵风,她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拢紧手臂。“少主穿得太单薄,是属下疏忽大意,好在马上就到了。”荆轲有深不可测的内力傍身,自是不惧严寒酷暑。而姬丹尽管从小习武,却因弱症缠身而对季节变化格外敏感,太冷或太热都受不住。这还没入冬,她便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走到哪里都揣着个暖手炉。然而穿太多出宫毕竟不方便,带着暖手炉也不现实,别的不说,光是翻越那一重高高的宫墙就不那么容易,为了尽量少给荆轲添麻烦,姬丹出门时特意少穿了些,结果这一趟下来冻得耳垂鼻尖通红,受了不少的罪。·抬眼间,已经到了秦宫的门口。此次姬丹是秘密出宫,自然不能从大门处大摇大摆地进进出出,因此来回往返皆走的是偏门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