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宿本 - 言情小说 - 山河盛宴(上)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晓的急切声音,易人离的撒泼要靠近的声音,以及闻近檀畏畏缩缩拉住她们的劝说,随即便听燕绥有条不紊地吩咐不必惊扰陛下,不必传太医,巡查司加强巡查,全城搜捕刺杀他的可疑人士,务必抓获活口并查出背后指使者,并彬彬有礼请唐家所有人留下协查,以免产生某些不必要的误会。

文臻听他声音如常,依旧是那个万事不当事的态度,想来伤也不重,便偷偷把脸往他怀里藏了藏,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然后她发现自己耳朵被捏了捏,又弹了弹,燕绥的手指有点凉,她的耳朵有点痛,这混账下手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大概是看她现在不能还手也不能叫喊,又欺负她,文臻报复性地把脸往他衣襟上又蹭了蹭,存心弄得更皱些,我蹭,我蹭,我蹭蹭蹭……

蹭着蹭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燕绥的身体好像开始慢慢变得僵硬,自己脸接触的部分好像隐隐有点热,燕绥一向不怕冷,衣服穿得单薄,文臻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衣服之下的某处肌rou在缓缓发生变化……

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蹭的位置……好像有点微妙啊。

文臻不敢蹭了,大白天害宜王殿下众目睽睽之下姿态不雅这种事虽然爽,但是后果太难以预料,谁知道这人恼羞成怒了会干出什么来?

她不动了,背心却被燕绥按了按,随即听见燕绥低声笑道:“真寒碜,都感觉不到。”

文臻脑子转了一转才反应过来,这货在说她那什么小!

我那什么小你又是怎么那什么的!

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然而此时不是讨论体积和硬度的时候,因为唐慕之大小姐好像和那些试图留住她的人冲突起来了。

文臻悄悄问燕绥:“你是什么打算?她不可能这么认的。”

燕绥哼了一声,倒像是对她不满,随即才道:“因嫉生恨刺杀女官,别说动唐羡之了,想为难唐慕之都难,但如果涉嫌刺杀皇子,就另当别论了。”

“为什么一定要对付唐家?”、

燕绥不答反问,“忘了我和你说过的,陛下的子嗣的安全问题了?”

“唐家干的?”

“脱不了干系,甚至我怀疑陛下的身体,也和他们有关。”

文臻想起正式和燕绥打交道的第一次,就遇见了刺客,而无论是燕绝还是燕绥,对于刺客的态度都平常得如同吃饭睡觉,可见平日里这种糟心事就是绵绵不绝,三大家族这种庞然大物,发展到一定程度,对皇权产生挤压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这甚至不由着人的意愿来,尤其当皇家展示了一定的顾忌和压制之后,为了自身的安定和繁盛,门阀家族的反弹势在必行。

就算皇家允许门阀这样不断地扩张发展下去也不行,卧榻之侧就算能容猛虎安睡,猛虎难道就不吃人了吗?

更不要说这种允许本身就是祸国之相。

可以说,从开国皇帝当年依靠三大家势力打天下,建国后分封刺史开始,东堂朝堂就留下了祸根,时至今日,便是帝王也不敢轻易剑指门阀,只能润物无声,徐徐图之。

唯有燕绥,想做就做,只要于缝隙中得见一丝微光,便敢拔剑穿个透明窟窿。

只是今日事态峰回路转,轮番算计,到得现在,竟是个僵持不下的局。

街那边,唐慕之不知怎的,忽然发了飚,蓦然一声长哨凄厉如鬼哭,惊得满街的人浑身汗毛一竖,惶然四顾,那一声哨竟然绵绵不绝,细而利,刮过人的耳膜,身体虚弱些的,都忍不住捂住耳朵,心中烦恶欲呕。

而四面犬吠鸟鸣猫嘶马鸣,喧嚣而起,随着那哨声滚滚不绝传递,音波不断延伸,也逐渐蔓延开来,且那些鸟兽之声,都显得狂躁兴奋,刺耳难听,越来越响,越来越乱,仿佛全城都被这哨声穿透,被鸟兽声覆盖,天地间人声不剩,只留了兽类的世界。

人们面面相觑,开口想要惊呼叫喊,却发现要么发不出声音,要么声音也会被那些怪异的鸟兽之声同化,有什么狂躁的情绪,从心底激越涌出,喉间发出低低的咆哮,似乎也想化身为兽,厉声嗥叫,泄出身为平凡人永远无法摆脱的压抑和愤怒。

一声长嘶,一匹路过的马忽然将主人掀翻下马!

那主人爬起来就扬鞭抽马,下手十分狠辣,那马狂躁地将蹄子一阵乱踢,惊得四周的人纷纷走避。

一声嚎叫,一只野狗扑倒了一个老妇人,咬在她肩膀上鲜血横流,那老妇人爬起,竟然也一口咬在野狗的喉咙上。

一个少女手里抱着的猫忽然狂叫一声,利爪扯住了她的头发,连头皮拉下来血淋淋一块。

一个孩子被一群鸟追着啄,一边狂奔一边跌跤一边哇哇哭。

……

群兽躁动,人群翻涌,几乎立刻,九里城数条街道陷入了人间乱象。

鲜血哭喊嘶叫怒骂汇聚成飓风,席卷过整个闹市,追逃的厮打的乱咬的扑滚成一团的……满街都是鲜血碎屑破碎的衣裳掉落的鞋子,鸟尸狗尸连同受伤的人滚在一起,刹那间九里城便成炼狱。

炼狱中心,唐羡之面带怜悯,唤护卫牢牢将尧国王世子围在中心。

炼狱中心,唐慕之面无表情,鲜血漫上她鞋底,她一动不动。

……

满街的惨叫声里,文臻再也装不下去,从燕绥怀里慢慢坐直了身体。

她来自现代,自无数影视作品中见过乱世,然而荧幕上见得再多,也不如此刻亲眼所见冲击剧烈。

东堂未至乱世,百姓却已如蝼蚁,在上位者的游戏捕猎中嗷嗷挣扎。

文臻仰头看燕绥,只看见他微微收紧的下巴,午后昏黄的日光凝在他眉尖,那是一段微微飞起的眉。

燕绥忽然推开她,做了个手势,一大群护卫奔来,将文臻围在中心。

文臻又将神色惊惶却悄悄拔下了发簪的闻近檀拉到身边,君莫晓已经拔刀冲了出去,去救那个被鸟啄咬的孩子,她冲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拉着易人离,易人离却专门只救漂亮的小姑娘。

文臻看一眼燕绥的背影,他肘弯处一片血迹,看不出被什么所伤,回想先前他掠过来时的动作,很可能是对方暗手偷袭,试图让他失手杀了自己,而他只来得及以肘弯相抵,这实在有点颠覆文臻对燕绥的认知——这货不是标准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吗?杀错个人哪有他衣服整洁重要?

这么一想,心情又有点复杂,如果不是此时的景象太过惨烈,她挺想吃块瓜静静心。

燕绥直奔唐慕之而去,他和唐慕之小时候在一起呆过几年,知道她的口哨绝技,但那时候唐慕之还小,之后去了唐家的三州之地,多年未见,连他的负责搜集信息的手下,都没能发现唐慕之的哨声驭兽之能,已经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地步。

而她此时的行为也有些出乎他的预估,唐慕之出身大家,就算性情古怪,行事也不该这么冷戾放纵。

唐慕之此刻却十分精滑,看燕绥奔来,便在护卫的保护下向后猛退,身形如一缕黑烟滚滚穿越长街,哨声因